縣令大人回來了,縣衙里的文官和一幫差役們立馬有了主心骨。看到義兄有驚無險淡定自若的神情,黎漢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可是,眼下柳夫人和倩影小姐還在兇徒手里,雖然風云雷霆四位兄弟帶著上百名黎家軍追過去了,但黎漢還是有點兒擔心。火龍崗一帶是白祀山悍匪白虎的地盤兒,白虎手下可是有幾百名匪眾組成的白虎隊,兇匪在兵力上占著絕對優勢。一旦他們傾巢而出對黎家軍形成合圍,就能把黎家軍“包了餃子”。
想到這一層,黎漢叫來黎龍、黎虎,吩咐他們馬上集結童山、白祀、相山、枉人山四處黎家軍兄弟,火速趕赴火龍崗馳援,留下黎獅、黎豹守在縣衙附近。他很想親自出馬去救嫂夫人和倩影小姐,可還有要事與劉漢通氣商量對策,只能對黎龍、黎虎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務必將柳夫人和倩影小姐安全救回。
黎龍和黎虎走后,黎漢大致向劉漢講述了自己夜探黑山的遭遇。劉漢聽到黑龍寨中居然隱藏著千名穿著楚軍服裝的隊伍,不由得心下一驚。
“兄弟,難道說隱匿于黑山之中的悍匪是楚軍舊部?”
“大哥,我看那位黑龍王的做派根本不像個能征慣戰的將軍,那些穿著軍士服裝的‘楚軍’也不像是正規軍,很可能是之前楚軍暗中收編了他們,給悍匪頭子黑龍封了個王讓他賣命。”
劉漢聽了覺著很有道理,這讓他聯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他又問道:“兄弟曾在軍中追隨圣上征戰沙場,可曾聽過‘楚軍二布,一黑一白’的傳言?”
黎漢不解地問:“軍中兵士們私下里確有此說。大哥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劉漢解釋道:“這傳言中的‘二布’指的是項羽麾下兩員猛將英布和季布,兩人堪稱項羽的左膀右臂。英布被項羽立為九江王,地位非常尊崇,他卻在關鍵時刻投了我主劉邦,給他的舊主項羽致命一擊。季布雖也是楚軍重要將領,地位卻沒有英布顯赫,但他對人一諾千金,對項羽更是忠心不二,楚霸王敗亡之后,季布逃亡天涯,現在還被朝廷通緝。這一黑說的就是英布,一白則是指季布。黑與白說的不是二人的相貌,而是他們的人品和良心啊。”
黎漢又問:“大哥為何對小弟說這些呢?”
劉漢面色凝重地回道:“為兄在京師長安之時,曾數次見到過又被圣上封為淮南王的英布。如今他雖貴為漢室‘異姓三王’之一,但觀其面相狡黠奸詐,行為鬼祟齷齪,此等不忠不義之徒恐存不臣之心。為兄還聽到一個傳聞,英布追隨項羽之時曾率軍途徑黎地,在九山之中逗留數日方才離去,黑龍王的黑龍軍不會與他有所牽扯吧。”
“大哥,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嚴重了!”
劉漢憂心忡忡地說:“兄弟,這不過是為兄揣測,此事茲大,在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萬萬不可傳揚出去,你我兄弟做到心中有數即可!”

“大哥,要想弄清楚這件事也不難,我帶著黎家軍去剿了黑龍寨,抓住黑龍王一審不就搞明白了嘛!”
劉漢搖了搖頭道:“我們出兵攻打黑龍寨之事需從長計議,兄弟切莫心急,魯莽行事會吃大虧的!”
黎漢恨恨地說:“小弟已經查明,7年前血洗黎家村,殺害無辜黎人尋找藏寶圖的那伙蒙面殺手組織就是黑龍王的黑龍軍,我的弟弟妹妹和鐵匠黎不為也是他們抓走的。還有深受黎人敬重的黑山獵王黎滿堂,前幾日才被那幫惡魔殘忍殺害,小弟恨不得馬上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以告慰慘死在他們手中的鄉親們在天之靈!”
劉漢苦口婆心地說:“兄弟,你的血海深仇為兄感同身受,可黑龍軍盤踞黑龍寨多年,里面具體布置了多少兵力,修筑了哪些防御工事和陷阱,我們一無所知,貿然出兵是沒有勝算的。”
黎漢這才想起鐵匠黎不為交給自己的兵器圖,他按照黎不為提供的情況繪制出一張黑龍寨的布防圖,并標出了黑龍谷內部分暗哨以及虎圈和黑山崖的位置。
劉漢看過之后沉思片刻道:“兄弟夜探黑山也看到了,黑龍谷地形復雜,又有黑山崖做屏障,黑龍寨四面環山可謂易守難攻。如果黑龍軍真有上千人據守,我們就是派去萬人之軍,也未必能攻破黑山崖那道關,更別說剿滅黑龍寨了。黑龍寨只能智取不能強攻,不然的話肯定傷亡太大。你我手下的兵就是咱的弟兄,他們都是爹娘好不容易養大成人的,說啥也不能拿他們的命去賭去硬拼啊。當下之際,我們一邊按照黎鐵匠繪制的兵器圖著手打制克敵制勝的兵器,一邊多派人手潛入黑山,把黑龍谷四周的地形情況全部摸清楚,才能制定出攻打黑龍寨傷亡最小的方案。”
義兄一番話,讓黎漢既欽佩不已又感到慚愧。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己一門心思只想著逞匹夫之勇快意恩仇為家人報仇,卻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以至于看不清局勢,忘記了謀定而后動的道理,更忽略了手下弟兄的安危。
劉漢雖是一介書生,卻思慮長遠顧全大局。他的家人被兇徒劫持仍心思不亂淡定自若。劉漢深諳知己知彼是克敵制勝的法寶,更加顧惜兵士們的性命,這份情懷非常人可比,尤其讓黎漢敬重!
黎漢很快冷靜下來,他尊重并同意了大哥的意見,開始跟劉漢分析昨夜他在黑龍寨獲悉的情況與黎陽城發生的兇案之間的關聯。
黎漢在黑龍寨聽黑龍王說得很清楚,7年前被擄走后認賊作父的弟弟黎野和妹妹黎華拿到了黎人藏寶圖,所以他認定,昨夜潛入縣衙殺人搶圖劫持大哥的蒙面兇徒應該就是黑龍王派來的“小王子”和“小王女”所為。黎漢深為自己的弟弟妹妹助紂為虐,成了黑龍王的殺人工具而感到痛惜和不安。
對此,劉漢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因為潛入縣衙殺人搶圖并劫持自己的蒙面兇徒只有4人,而在相山密林中突然出現并對劫持自己的兇徒出手的6個黑衣蒙面人才有可能是黑龍寨的人。也就是說,“小王子”和“小王女”帶著4名高手來了個黑吃黑,從夜襲縣衙的4名兇徒手里把藏寶圖搶走了。
“大哥,我在黑龍寨親眼看到,那個作惡多端的‘黑龍王’跟黑蛟幫的總管‘黑無常’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兩人穿著打扮不一樣,說話的神態和舉止也不盡相同。前幾日‘黑無常’夜間進了黑山,次日天亮就回來了。這兩天守在黑山口的黎家軍暗探也沒見他再次進山,難道他們是孿生兄弟不成?”
劉漢分析道:“傳聞黑蛟幫跟黑山悍匪私下里交往甚密,這兩股黑惡勢力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卻無人知曉。兄弟這么一說,倒是證實了傳言非虛,他們的關系更是非同一般。不過,世間長得相像的人不在少數,至于‘黑龍王’和‘黑無常’是怎么回事兒,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兩人又說起柳夫人和倩影被劫持的事,黎漢覺得劫持嫂夫人和倩影小姐的兇徒跟夜襲縣衙的殺手是一伙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白祀山白虎隊的匪徒們干的,這是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場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陰謀。
劉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總覺得好像哪里有點兒不對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