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守望
26.8*38.7cm
紙本設色
yuxin作品
★★★★★
沉默的守望
鄭裕新/文
今年五一的惠州寫生之行，像一幀被陽光浸潤的舊影像，即便日子悄然滑過，再想起時，仍有溫熱的觸感。彼時為尋一段安靜的寫生時光，我落腳在城郊一間臨岸的畫室，每日清晨推開陽臺門，風里總裹著河水的濕潤與草木的清香，漫過鼻尖，也漫進心里。
那天晚餐后，我本是倚著陽臺欄桿休息吞云吐霧，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遠方的河岸。一片漆黑之上，一顆大樹迎著月光獨自扎根在那里，沒有叢生的草木相伴，也沒有飛鳥常棲的痕跡，就那樣孤零零地立著，像天地間一個沉默的符號。可它偏不顯得單薄——枝干向上舒展著，即便有些枝條已染上歲月的斑駁，卻依舊透著一股不肯彎折的勁兒；根系深深扎進岸邊的泥土，仿佛要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任河水日夜流淌，任風雨偶爾侵襲，它始終穩穩地站在那里。
我忽然看呆了。那孤樹的姿態里，藏著一種奇妙的矛盾與和諧。它是孤獨的，獨自守著一方河岸，看朝暮更迭，看四季流轉；卻又絕不怯懦，每一片綠葉都迎著光生長，每一道樹紋都刻著堅韌。那份堅強里，還帶著幾分可愛的固執，像是認定了這片土地，便要守著它，直到地老天荒。
我忍不住猜想，它站在那里，究竟是為了什么？是在守護腳下的土地嗎？守護著河水與泥土的約定，守護著岸邊每一次潮起潮落的秘密。還是在堅守一份承諾？或許曾有故人在此告別，約定他日歸來，它便默默立在這里，替人守著這份未說出口的期盼。又或者，它只是在等待一個答案？等待風告訴它他與她的故事，等待雨滋潤他與她深藏的心事，等待某個路過的人，讀懂他與她沉默里的千言萬語。
這些念頭在心里輕輕盤旋，像水面泛起的漣漪，一圈圈蕩開。我轉頭走進畫室，拿起畫筆，想把這份突如其來的觸動定格下來。筆尖落在畫紙上時，沒有刻意勾勒細節，只是憑著心里的感覺，我用那藍天云朵的白一點點畫出那棵樹的輪廓——畫出它孤獨卻挺拔的身姿，畫出它堅強又固執的氣質，也畫出我望著它時，心里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
如今再看這幅小畫，樹的線條或許不夠精致，色彩或許不夠濃烈，可每當目光落在畫中的河岸與孤樹上，想起那個五一前后與她的矛盾，還有你我那顆孤樹沉默的堅守，便會重新浮現在眼前。原來有些風景，不只是畫在紙上，更是刻在心；有些觸動，不只是留在當時，更是成了心里一份溫暖的印記。
那棵孤樹，終究是住進了我的畫里，也住進了我的記憶里。它讓我明白，孤獨未必是遺憾，堅守也可以很動人，就像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里，總有一些時刻需要獨自站立，卻也在這份獨自里，長出了屬于自己的堅強與力量。
#藝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