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樟樹下讀書忙。寫下這個題目,我的眼前即可浮現出這樣的畫面:一位戴老花鏡的大媽,端坐在鄰家小院門前認真讀書的情景。
那個下午,在社區志愿服務的我,因為管護著附近相挨的幾個胡同,在一棵蓊郁的香樟樹下,看見一位認真讀書的老人。那一刻,她在我眼前一亮,成為巷子里最動人的風景。
我穿著網狀紅馬甲,戴著紅帽子,脖子里掛著標識牌,一身志愿者裝扮。在這個路段,我的任務是撿拾垃圾,以保證路面的清潔。可路面實在是太干凈了,我轉來轉去提著勁兒尋找,才發現幾根小小的干樹枝,還有數個煙頭。我把這些所謂的垃圾用夾子夾起來,放進了垃圾袋。我一手執夾子,一手拎垃圾袋,繼續轉悠。靜靜的巷子,干凈的路面,讓我頓生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失落感。
“閨女,來歇歇。”香樟樹下,有人喚我。遁聲望去,看見三位老者在門前乘涼。墻根處坐輪椅的,嗓門大,可是發音不清晰,料想是位腦梗患者。穿花短袖的大姨,坐在正門前,手搖蒲扇,享受著午后的閑適和清涼。香樟樹下那位戴眼鏡的阿姨,手捧一本書,正認真地朗讀呢!讀書阿姨的身邊空出一個閑凳子,剛才就是她拍著凳子在招呼我呢。我擺擺手微笑拒絕,繼續著我的巡邏。
“閨女,過來吧!幫我看看這是啥字……”讀書的阿姨又一次喚我。“好的。”我回應著。讀書,識字,這可是我的強項,我樂意幫。再者,教人學知識,也是志愿服務的范疇啊!
我過去,站在她身邊。她讀的是三年級上冊語文課本中《棗核》一文。像老師抽測學生那樣,她讀,我指正讀音,因為有生字,略顯磕磕絆絆。她夸我教的好,是個好老師。她說,她從小不識字,是個文盲。后來在機關單位找了個打掃衛生的差事,出來進去要簽名,她不會寫字啊——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找人替寫實在太麻煩了!于是,她下定決心開始識字。
她告訴我,跟著外孫的書本學知識,今年已是第三年。每頁至少要反復讀三五遍,才能讀通順。今年外孫上三年級,她就讀他學過的三年級語文書。在我的見證下,剛才那篇長課文,除了幾個不認識的字,基本可以讀下來……她讀完,臉上洋溢著滿意的微笑。
她繼續埋頭讀書。巷子里人來人往,送奶的,送快遞的,遛狗的……眼前一派喧囂。她頭也不抬,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跟她無關。只有遇見生字讀不下去時,她才把目光移開朝我詢問。
大媽今年67歲。她說,這一輩子自己手腳麻利,擱那行那,就是小時候家里窮,把讀書耽誤了。還好,這三年,一有空閑就讀外孫的書,字識不少,彌補了一直以來“睜眼瞎”的缺憾!
“遇見你這老師,我學的可快。家里的大掌柜,他也只上過初中。向他請教生字,他本來就發音不準還常常以勞累為由,愛理不理的,根本不好好教。”
我一邊微笑,一邊為她豎起大拇指。她的好學精神,那一刻打動了我。
“家……回……”坐輪椅的老人嘴里直嚷嚷。她趕緊把書放手提袋里,挎了包,拎起小折疊椅,和我揮手告別。她邊推邊安撫著老人向巷子深處走去。
搖扇的阿姨告訴我說,她不是這里的居民,她是保姆。
突然間,我有點感動。“希望全社會都參與到閱讀中來,形成愛讀書、讀好書、善讀書的濃厚氛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孔子獎章”獲得者王京生也說,全民閱讀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工程。這些年來,閱讀逐步成為人們的生活方式。倡導全民閱讀,建設書香漯河,勤奮讀書的老阿姨,也只是我們漯河全民閱讀的一個縮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