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務院印發《關于深入實施“人工智能+”行動的意見》明確指出，“加快服務業從數字賦能的互聯網服務向智能驅動的新型服務方式演進，拓展經營范圍，推動現代服務業向智向新發展”。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加速演進的時代背景下，以人工智能為核心驅動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正從賦能千行百業的輔助工具，躍升為重塑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引擎。深刻把握這一時代脈搏，以“人工智能+”行動為牽引，推動現代服務業實現向智能化、創新化方向的深刻轉型，是在日趨激烈的全球科技與產業博弈中，塑造我國發展新優勢、把握戰略主動權的必然選擇，對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扎實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
一、為何要以“人工智能+”驅動現代服務業向智向新發展
以“人工智能+”驅動現代服務業向智向新發展，是順應技術革命浪潮、遵循產業演進規律、服務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體現了深刻的時代性、規律性與戰略性。
（一）順應新一代信息技術革命浪潮的時代選擇
現代服務業的向智向新發展，本質上是對以人工智能為核心的新技術集群所引致的“技術—經濟范式”變遷的能動響應。人工智能作為典型的通用目的技術，具備強大的滲透性與賦能效應，其通過數據驅動、算法迭代和算力提升三大支柱，正從根本上改變知識創造、傳播與應用的模式，系統性重塑服務業的要素結構、生產函數與價值創造方式。這一變革推動服務業從傳統的勞動、資本密集型業態，向以數據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算法為核心競爭力的新型數據、知識與技術密集型業態躍遷，為實現全要素生產率的根本性提升開辟了全新路徑。因此，主動擁抱并系統推進服務業智能化轉型，是把握此輪技術革命歷史機遇、搶占全球產業競爭制高點的必然要求。
（二）遵循產業結構演進規律的內在要求
現代服務業的向智向新轉型，深度契合全球產業結構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從規模擴張向量質齊升演進的基本邏輯。依據產業升級理論，產業發展普遍遵循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向創新驅動的序列演進。我國服務業正處在這一關鍵轉換期，其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在于突破傳統服務業的“成本病”約束，實現增長范式的實質性轉型。人工智能的深度應用，正是驅動這一轉型的核心動力。它不僅通過邊際效率提高與動態能力構建，系統性地牽引產業結構向知識密集、技術密集的高附加值環節實現戰略性躍遷，更重要的是，它加速了數字技術與服務經濟的深度融合，催生出人機協同、平臺賦能、按需服務等新范式，進而驅動產業組織形態從傳統的線性鏈式結構向復雜的生態網絡結構演進，最終實現價值創造方式的重構與增值環節的重新分配。
（三）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戰略需求
服務業的智能化與創新化發展，與中國式現代化的宏偉藍圖在本質上同向而行。從增長動力看，服務業智能化通過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有效突破了傳統要素報酬遞減的約束，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了強勁而持續的新動能。從人民福祉看，服務業“向新”發展的核心在于推動服務供給從規模化、標準化向精準化、高品質、個性化轉型，從而更有效地回應人民群眾在生活服務、健康養老、文化體驗等領域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是中國式現代化中經濟發展與社會福祉協同共進的核心要義。從國家安全與全球競爭看，在逆全球化思潮與科技博弈加劇的背景下，構建一個自主可控、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現代服務體系，已成為大國戰略博弈的關鍵領域。推動服務業向智向新轉型，不僅關乎產業安全和經濟韌性，更是我國塑造有利發展環境與競爭格局的戰略支撐。
二、如何理解現代服務業的“向智”與“向新”
在全球化、數字化、智能化交織演進的新階段，準確把握“向智”與“向新”的科學內涵及其辯證統一關系，是構建現代服務業發展理論體系和政策框架的認識論基礎。
（一）“人工智能+”驅動現代服務業“向智”發展的科學內涵
現代服務業“向智”的本質，是以人工智能為引領的新一代數字技術集群為驅動，通過數據賦能、算法決策和算力支撐，實現服務業全鏈條、全要素、全場景的智能化重構。在技術支撐層面，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共同構成了服務業智能轉型的堅實技術基座，為智能服務提供了高速泛在、云網融合、智能敏捷的新型基礎設施。在應用實現層面，“向智”體現為通過智能感知、分析、決策與執行技術，實現服務過程的精準化、個性化與自適應。例如，在金融領域，智能投顧通過算法模型實現個性化資產配置與動態風險管理；在醫療領域，AI輔助診斷系統實現病灶識別與預后評估的精準化；在物流領域，智能調度系統實現全局路由優化與資源動態匹配。這些應用不僅系統性提升了服務效率與質量，更深刻重構了服務體驗與價值生成模式。
（二）“人工智能+”驅動現代服務業“向新”發展的核心要義
現代服務業“向新”的核心，是通過技術創新、模式創新與制度創新的多維互動與系統集成，培育服務業發展的新動能、構建現代化的新體系、形成面向未來的新格局。業態創新是“向新”的核心表征。平臺經濟、共享經濟、體驗經濟等新業態通過跨界融合與模式重構，打破傳統服務邊界，創造了新的市場空間和價值來源。產業融合是“向新”的演進路徑。服務業與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的深度融合，形成了服務型制造、智慧農業等新形態，推動了產業邊界的模糊化和價值鏈的整體躍升。價值創造是“向新”的根本目標。服務業的價值取向從追求規模擴張轉向質量效益提升，通過創新驅動和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最終目標是構建優質高效、綠色低碳、融合共享的現代服務經濟體系。
（三）“向智”與“向新”的內在辯證統一關系
“向智”與“向新”并非兩個孤立的過程，而是構成了一個相互促進、協同演進的有機整體。“向智”作為技術層面的供給側賦能，為“向新”提供了技術可能性和實現路徑。智能技術通過突破傳統的信息處理、決策優化與服務交付瓶頸，為新業態、新模式的涌現提供了堅實的底層技術支撐。反之，“向新”作為市場與模式層面的需求側牽引，為“向智”提供了廣闊的應用場景和持續的發展動力。不斷涌現的新業態、新模式持續提出新的技術需求，從而引導智能技術的研發方向與迭代重點。二者在“技術供給”與“市場需求”的動態耦合中，共同構成了推動服務業向更高效率、更優質量、更強競爭力、更可持續方向發展的協同演化的螺旋式上升過程。
三、推進“人工智能+”驅動現代服務業向智向新發展
面對全球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向縱深發展的歷史性機遇，我國現代服務業向智向新轉型必須堅持系統謀劃、多方協同，著力構建技術賦能、創新驅動、制度保障的三位一體支撐體系。
（一）聚焦技術賦能與場景創新，系統推進現代服務業“向智”發展
強化智能技術創新與基礎設施建設。要加大對人工智能基礎理論、核心算法、高性能算力等關鍵領域的戰略性投入，統籌推進國家級人工智能算力網絡與開放創新平臺建設，推動算力資源普惠共享。同時，要加快構建安全可信、高效流動的數據要素市場體系，為服務業智能化提供堅實的基礎支撐。
深化重點領域智能化應用。要聚焦金融、醫療、教育、交通、文旅等民生與發展關鍵領域，推動智能感知、分析、決策技術與服務流程的深度融合。支持構建行業級人工智能中樞平臺，系統性推廣智能風控、遠程診斷、個性化教育、智慧交通等成熟應用，實現服務供給的精準化、高效化和普惠性提升。
培育協同共生的智能化生態。要健全數據開放共享與互聯互通機制，著力打破“數據孤島”和“系統煙囪”。要鼓勵技術供應商、解決方案集成商與行業用戶企業組建創新聯合體，構建開源開放、安全可控的產業生態，加速技術成果的商業化落地與規模化應用。
（二）聚焦模式創新與融合發展，縱深推進現代服務業“向新”發展
大力培育新業態新模式。要營造鼓勵創新、寬容試錯的制度環境，積極發展平臺經濟、共享經濟、體驗經濟、綠色服務等新形態。支持基于數字平臺的個性化定制、按需服務、共享制造等創新實踐，大力推廣沉浸式體驗、智慧低碳等新型服務解決方案，激發市場活力與創造力。
推動產業深度融合發展。要促進現代服務業與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的有機結合，大力發展服務型制造、智慧農業、科技服務等融合業態。支持生產性服務業向專業化和價值鏈高端延伸，為實體經濟提供更高質量的研發設計、供應鏈管理、全生命周期服務，實現服務業與實體經濟的互促共進。
深化服務業改革開放。要堅決破除行政性壟斷與市場壁壘，全面實施全國統一的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充分激活各類市場主體活力。要主動對接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穩步擴大服務業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吸引全球高端要素資源，持續提升我國服務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三）強化政策協同與要素保障，構筑系統性支撐體系
構建系統完備的政策支持體系。要制定并完善針對服務業智能化與創新化的稅收優惠、財政補貼、金融支持等精準政策工具，引導社會資源向關鍵技術研發、重大應用示范與新業態培育等領域傾斜。要加強頂層設計與戰略引導，科學制定發展規劃，明確發展目標、重點領域與實施路徑。
優化關鍵生產要素供給。要加大對高端復合型人才的引進與培養力度，支持高校和科研院所建設人工智能、數據科學等交叉學科體系。要構建規范高效的數據要素市場，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促進數據的合法合規流通與開發利用。要創新投融資機制，引導社會資本更多投向服務業智能化和創新化領域。
健全適應性標準與治理體系。要加快建立適應新技術、新業態的標準規范體系，組織制定人工智能倫理準則、數據安全標準與平臺治理規則。要探索和完善敏捷監管、包容審慎監管等新模式，有效防范技術濫用、市場壟斷與系統性風險，保障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和消費者合法權益。
【作者：侯紅昌 單位：河南省社會科學院 本文系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2023BJJ054）階段性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