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灘上播種童心
三門峽市第二小學 齊賢
三門峽的清晨，總被黃河灘的蘆絮染得輕飄飄的。3年前，我第一次領著小百科社團的孩子們踏上灘涂，帆布包里的放大鏡和標本冊叮當作響，眼前的9雙眼睛，亮得像灘涂上剛升起的晨星。那天，我伸手去捉一只蹦跳的豆娘，指尖剛觸到它薄如蟬翼的翅膀，腳下一滑，濺起的泥點落在白襯衫上，暈開一朵朵細碎的花。
我帶著這群在黃河邊長大的孩子叩響自然之門，再陪著他們讀懂腳下這片熱土的深情。第一次社團課，我讓孩子們寫下最想探索的自然謎題，有人追問“黃河鯉魚為啥總逆著水游”，有人好奇“灘邊的紅柳為啥能在鹽堿地里扎根”。在隊伍最后的小航輕聲說：“老師，我想把灘上能喂羊的草畫下來，爺爺年紀大了，找草時就不用跑遍整片河灘了。”那一刻我忽然懂得，社團課堂的意義，從來不只是認識幾種植物、觀察幾只昆蟲，還是讓孩子們把課堂所學變成守護家人的小小力量。
為了讓自然知識融入生活，我把社團課搬到了黃河灘的每一寸角落。春天，我們蹲在濕地旁，跟著蒲公英的絨毛學植物傳播，把觀察筆記寫在采集卡上；夏天，老柳樹下的“自然夜話會”是孩子們的最愛，手電筒的光映出星天牛斑斕的鞘翅，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昆蟲的習性，蟬鳴與笑聲在夜色里交織成歌；秋天，野酸棗掛滿枝頭，我們一邊摘果一邊測甜度，把科學課的“酸堿度”變成了罐子里酸甜的蜜餞；冬天，黃河結冰時，我們丈量冰紋的走向，聽冰層下水流的聲響，把冰冷的課本知識變成了掌心可觸的冬日浪漫。
真正體現社團溫度的是校園自然成果展。小航的爺爺拄著拐杖趕來，手里攥著一本被翻得卷邊的《黃河灘飼草手冊》，冊子上的植物畫得歪歪扭扭，卻標注得清清楚楚。老人顫巍巍地掏出一把曬干的蘆竹芯說：“老師，小航說這草能編筐還能喂羊，這孩子，現在比我還懂黃河灘哩！”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笑意像黃河水一樣漾開。那天回家的路上，月光把河面鋪成了銀毯，我忽然明白，社團種下的不只是對自然的熱愛，還是一顆顆扎根鄉土的童心。
后來，我學著用孩子們熟悉的方言講自然知識。把“光合作用”說成“樹葉曬著太陽就給大樹造糧食”，孩子們聽得直點頭；把“生態平衡”比作“黃河灘的鳥護著魚，魚養著水，少了誰都不行”，連最調皮的男孩都學會了蹲下來給螞蟻讓路。這些沾著泥土氣息的講解，讓孩子們回家后總纏著長輩講黃河灘的故事，村里的老船工見了我就說：“你這社團辦得好，娃們都成了黃河灘的小博士啦！”
社團展演那天，小航捧著一本自制的《黃河灘自然小百科》送給我。扉頁上，黃河蜿蜒流淌，蘆竹隨風搖曳，一群孩子正蹲在灘涂上觀察植物。背面的字跡稚嫩卻堅定“黃河灘是我們的家，我們要把它護好。”如今的小航，成了學校的“自然講解員”，每個周末他都領著同學逛濕地，自豪地說：“我以后要學農林專業，讓黃河灘長滿綠樹和鮮花。”風吹過灘涂，蘆竹沙沙作響，黃河水滾滾東流，在孩子們的眼眸里漾起層層金色的漣漪。
3年時光，標本冊里換了一茬又一茬的植物標本，社團里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同學。那些被我們叫做“毛毛燈”的蒲公英，那些蘆竹芯編的小筐，那些老柳樹下的夜話，都成了刻在我們心里的溫暖印記。社團招新的號角又將吹響，我依舊站在黃河灘邊等著新一批孩子到來——這一次，我要遞出的不只是采集夾，更是一把把能打開自然之門、照亮鄉土未來的鑰匙。
黃河向東奔涌，童心向陽生長。或許有一天，孩子們會走出黃河灘，去向更大更遠的地方，但我知道，每當他們看見蒲公英的絨毛，聽見蟬鳴的聲響，總會想起這片灘涂，想起曾經在這里，把童心種進了自然的土壤里。
責編：徐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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