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曾經發動侵略戰爭、推行殖民統治、奪去無數生命的國度,一位拒絕正視歷史的政客竟然成了“國家的門面”。如今,這位可能因“臺灣有事”挑起戰端的人物已經執掌國祚。
初夏時節,我再次造訪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在熙熙攘攘的當地青年和外國游客中,一座紀念碑吸引了我的目光。刻有“韓國人原爆罹難者慰靈碑”字樣的石碑靜靜矗立在公園一角。
這座紀念碑是為紀念居住在日本的韓國人/朝鮮人而建,碑文背面寫道:“戰爭期間,約有20萬朝鮮人定居廣島,其中約10%,即2萬人遭受了原子彈轟炸。”這些來自朝鮮半島的遇難者在日本殖民統治下或被強征入伍,或在工廠、煤礦等地從事苦役。碑文默默訴說著那些被世人遺忘的生命。
回家途中,一個問題涌上心頭:這個國家的人祈禱的“和平”,是否也涵蓋在日朝鮮人以及其他來自前殖民地的人呢?
10月,我參觀了位于京都府宇治市的宇登呂和平祈念館,這更加深了我的疑問。
宇登呂地區曾是負責修建日軍機場的朝鮮勞工聚居地。戰后,他們在地主的壓迫下被迫搬離。在當地居民和韓國政府的協助下,最終通過法律途徑贏得了居住權,并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區域。
2021年,宇登呂地區發生了一起縱火案,一棟空置房屋被人縱火焚燒。被告當時在法庭上聲稱,他“對朝鮮人懷有敵意”。這起仇恨犯罪導致包括民居在內的七棟建筑被毀。
盡管約有40份史料被毀,但祈念館仍于2022年4月開放。紀念館的展覽特意以照片的形式展示了被燒毀房屋的遺跡,記錄了人們在面對仇恨時依然攜手并肩的“堅韌不拔”。
我參觀紀念館的那天,高市早苗當選為自民黨總裁。雖然媒體對“日本或誕生首位女首相”激動不已,但她之前有關戰爭責任的言論卻在我的腦海中久久回蕩。
在1995年眾議院外事委員會的一次會議上,時任日本駐美大使說:“日本國民對戰后和平憲法的支持,源于所有日本人對二戰歷史的反省,也正是因為這種反省,才在新憲法下擁有了對政治自由和民主制度的支持。日本國民必須繼續懷揣這種反省之心。”
但高市表示:“你假定所有日本人都在反省,但至少我屬于沒有直接參與戰爭的一代人,所以我并沒有在反省,也不認為有誰可以要求我反省。”
時至今日,朝鮮人學校仍然被排除在免費高中教育計劃之外,在日朝鮮人仍然被剝奪地方選舉的投票權。盡管他們已經在這個國家扎根數代,卻仍然無權在決定他們命運的政治議題上投票。
自參議院選舉以來,在“日本人優先”的口號下,政客們利用謠言和種族主義言論攻擊少數族裔,以此作為獲得選票的工具。
近年來,埼玉縣川口市和蕨市持續出現針對此地庫爾德居民的仇恨言論。曾發生過庫爾德兒童被偷拍、在社交媒體上散布他們“偷竊”的謠言,以及針對庫爾德群體的赤裸裸的威脅事件。
由于擔心被歧視,一些父母不敢向孩子透露自己的族裔背景。政客們為了拉攏選票,散布謠言,大肆煽動排外情緒。有外國血統的孩子在自己的社區也面臨本地居民的暴力威脅。
這樣的國家還能被稱為“結束戰爭的和平國家”嗎?
政客們屢屢否認歷史,發表好戰言論,聲稱“南京大屠殺”是捏造的,企圖掩蓋歷史上的侵略行徑。
按國際標準衡量,日本對教育的公共支出仍然偏低,社會保障預算也在削減。與此同時,軍費開支卻連年增長。
在我看來,這里的一切都在證明,這是一個戰爭尚未結束的國家。
如果政客們否認并假裝與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的歷史從未發生過,那么同樣的罪惡終將重演。
日本社會正在無意識地延續“戰爭狀態”,很多人甚至不知不覺參與其中。我們需要對所有試圖將戰爭中的加害行為正當化的言行保持警惕,并明確表達反對,這也是唯一能夠終結“戰爭狀態”的方式。(編譯/劉林)
本文由美國《赫芬頓郵報》日文版網站11月30日發表,原題為《我們真的生活在“戰后”嗎?》,作者是專欄作家碧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