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笆弄，朝西屋路15號
母親在這里呆過一年，兩年，很多年
很多年都是，年底回去一趟
只在屋里待上十天半個月
便又踏上回到這里的火車
先是汽車，再是火車，最后班車
輾轉兩天，才到這里
一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的女人，這一路走來
從云南的山村到浙江的海邊，跨越千里
她吃了多少苦頭，我不敢想象
在這里，沙礫伴著海貝殼壘砌的房子
面朝西邊，一年到頭曬不到幾天太陽
就像母親的工作，休息時間少到可憐
屋子很小，小到做飯、睡覺、洗漱都擠在這間屋子里
可這些，都有序的待在它該待的地方
承擔著，母親一天的辛勞與疲憊
現在，母親回家了
回到那個生她養她，同樣
生我養我的地方，我們的故鄉
出租屋還沒到期，閑下來
我便會過去坐上一會兒
仿佛，母親的身影還在
她走過的每一個腳印，我都能看見
還能感受到，母親遞來的熱騰騰的米飯
和我愛吃的燉排骨和炒土豆
房子還在，用不上也帶不走的物件還在
布局還是母親在時的樣子。床單被褥疊得整齊
衛生打掃得干凈。我還記得母親要回家那天
起床很早，去給我們買了菜和肉，牛奶
冷的冷藏，冷凍的冷凍，冰箱塞得滿滿當當
我站在空蕩蕩的屋里
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忽然懂得：
不管我們多大，不管我們走多遠，不管夜色多深
父母都擋在你的前面，為你撐起一把傘
撐好一把傘。為你，不惜重復千千萬萬遍
小時候一樣，長大了一樣
直到脊梁壓彎，直到生命殆盡
2025.12.7
小笆弄，朝西屋路
周應濤，筆名：周野，云南昭通永善人，暫居云南昆明。系昆明網絡文學協會會員，永善縣作家協會會員，汝穎文化藝術館文藝創作委員會會員，十螺文學藝術院簽約作家。作品散見網絡微刊《青年詩人》《詩叢詩報》，《昭通作家》《昭通創作》等；紙刊《中國鄉村》《烈焰詩刊》《奉天》《無憂詩刊》等，偶有獲獎。印有詩集《我也曾經見過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