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檐頭溜,窗外聲,直響到天明。滴得人心碎,聒得人夢怎成。夜雨好無情,不道我愁人怕聽。
元·楊朝英《梧葉兒·客中聞雨》
這首小令是元朝散曲家楊朝英的作品,收錄在《太平樂府》中,寫得是游子心中的離愁別緒。
楊朝英,號澹齋,青城人(有山東和四川兩種說法),元代散曲家,與貫云石是好友,兩人詞風相近,多有唱和。
楊朝英對元曲的傳播有重要貢獻,他在元至正年間編寫了散曲選集《樂府新編陽春白雪》和《朝野新聲太平樂府》,收錄了大量元代散曲家的作品,使元代散曲得以保存和傳世。
雖然楊朝英編寫的散曲選集使得元曲更廣泛的流傳,但他自己的作品保存下來的卻只有二十余首,這首《梧葉兒·客中聞雨》就是其中的一首佳作。

曲目“梧葉兒”為曲牌名,又名“梧桐秋”或“知秋令”。
檐頭溜:檐下滴水的地方。
聒:喧鬧。
不道:不管,不顧。
詞曲大意:在屋檐上溜淌,窗外的雨聲,一直響到天明。直滴得人心碎亂,吵得人夢也做不成。這夜雨好沒有人情,莫非不知我這游子最怕聽雨聲。
這首小令以細膩的筆觸,刻畫了一個在雨夜中輾轉難眠的游子形象,抒發了深沉的離情別恨。
全曲圍繞著“聽”進行描寫抒情,將現實中的各種聲音同詞人內心的心理活動形象地結合起來,情景交融,聲情并茂。

全曲開篇即描繪了雨夜的場景:“檐頭溜,窗外聲,直響到天明”,雨水從屋檐滴落,落在地面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入作者的耳中,連綿不絕,整整下了一夜。
這種描寫不僅營造出一種凄冷孤苦的氣氛,也襯托出游子孤獨無眠的離愁客愁。
接下來,“滴得人心碎,聒得人夢怎成”兩句,將雨聲與詞人內心的情感緊密相連。
雨滴如同無情的箭矢,滴滴落在詞人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頭,讓人肝腸寸斷;雨聲又如同喧鬧的噪音,吵得詞人難以入眠。
這里的“滴”和“聒”二字,巧妙地將雨水擬人化,生動顯示出夜雨的無情。

最后兩句“夜雨好無情,不道我愁人怕聽”,詞人直接表達了對夜雨的無情控訴。
夜雨不解人心意,完全不顧他人的感受,詞人本來已痛苦萬分,夜雨還不斷聒噪著,擾動著游子的內心。
這種直接的情感抒發,將詞人的愁苦和怨恨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整首小令語言清麗簡潔,意境深沉,通過細膩的描寫和巧妙的擬人手法,將雨夜和人的情緒高度融合在一起。
同時,詞人巧妙地運用“滴”和“聒”這兩個字,將夜雨的無情表達得入木三分。
整首小令風格凄冷沉郁,韻味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四川師范大學圖書館館長鄧元煊先生評價說:此曲寫雨夜愁思,抒發深沉的離情別恨,將雨人格化,把對無情的雨的描寫和復雜的心理活動的刻畫融為一體,情景交融,聲情并茂。
溫庭筠《更漏子》:“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楊朝英的曲子雖化用了溫詞意境,但語言和意境別有新意,又不盡相同。
楊朝英不僅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細節進行描寫,更善于通過細膩的筆觸抒發內心的情感。
這首小令不僅具有高度的藝術價值,也讓我們更加深入了解了詞人的內心世界。

在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中,我們或許已經習慣了喧囂與忙碌,但偶爾停下腳步,靜下心來品讀一首像《梧葉兒·客中聞雨》這樣的佳作,或許能讓我們重新找回內心的寧靜與感動。
讓我們在忙碌之余,不忘關注內心的情感世界,珍惜那些能夠觸動我們心靈的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