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把斷章鎖進歲末的抽屜
卻因平臺贈予金色的憑據——
這剛好夠買一畝春光的硬幣
遂決定給陶罐再續半杯活水
我也曾被困在鐵皮盒里
反復折迭拾得的
每枚目光
人們沿著脖頸的線條
熨燙出溝壑
讓兩半固執的月亮
在脊背互相推擠
——半攤平成柏油路面
半蜷縮進蝸牛殼里
直到某日 弄丟所有量尺
竟聽見骨縫漫出蒸汽——
有人將烤串舉成煙火
有人用口紅親吻車厘子
有人卸下鉑金包填入泥土
有人在更深夜色
擦拭黑板遺落的銀河
所有觸角忽然柔軟
原來每粒螢火
都扛著自己的節氣
當幼兒踮腳遞來
帶齒痕的糖霜
當塑料袋盛著
油漬斑斑的星群叩門
當綠蘿在墻角
決定不學藤蔓
我突然諒解那些
走失在櫥窗前的自己
六根手指觸摸的象
不必長出相同的地形
總有人攀住云梯拆解天象
總有人掘向暗處打撈根系
有人靜立成亭子
收集所有行經的雷聲
不如向南墻根
撒一把薔薇吧
澆水時哼歌 修剪時駐足
直到鐵柵欄變得毛茸茸
蝸牛殼里孵出蝶翅
那些所謂該抵達的遠方
紛紛打濕翅膀 前來認領
它認識的晨光
是的 我們始終攜帶著
豐沛的春季
無需清點口袋里
嘩啦作響的硬幣
當陶罐泛起新的綠
你要繼續
以眉梢微漾的方式
游進人間流淌的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