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破曉,山霧還纏在樹梢,野玉海已悄然蘇醒。湖面如一塊尚未打磨的鏡面,泛著青灰與淡金交織的微光。風從山谷深處吹來,帶著濕意與涼意,拂過耳際時,像有人輕輕哈了一口氣。就在這靜謐將散未散的剎那,一聲清越的鳴叫劃破寂靜——是水鳥,一群、兩群,自湖心騰空而起,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像是撕開了一道薄紗。
它們飛得極低,幾乎貼著水面滑行,羽翼掃過漣漪,激起細碎的水花。忽然一只白鷺俯沖而下,又猛地拔高,翅膀邊緣掠過我的臉頰。那一瞬,仿佛有羽毛最柔軟的絨毛擦過皮膚,癢得讓人猝不及防,心頭卻莫名一顫——這哪里是癢?分明是自然遞來的一封密信,用觸覺寫就,只可意會。
野玉海的初冬,不似北國那般肅殺,也不像南方依舊溫軟。它是一種微妙的過渡,山色由綠轉褐,湖水由碧轉深,草木并未全然凋零,只是收斂了張揚,換上一層沉靜的灰調。銀杏葉落在淺灘邊,像被遺忘的金幣,偶爾被水波推著打轉。而水鳥們,卻在這片漸冷的世界里愈發(fā)活躍,仿佛它們才是季節(jié)更替的播報者。
沿著湖岸緩步前行,腳下的泥土松軟濕潤,踩上去有輕微的“咯吱”聲。蘆葦叢在風中輕搖,干枯的穗子像老者的胡須,卻仍倔強地指向天空。遠處,幾只??在水中劃出V字形的波紋,它們潛入水底再浮起,頭頂沾著水珠,宛如戴了一圈晶瑩的冠冕。岸邊的石頭上,一只蒼鷺單腿佇立,姿態(tài)從容得如同一位沉思的哲人。它不動,你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份靜默中的莊嚴。
#不一樣的早秋漫游季#
最令人屏息的是日出那一刻。天邊先是透出一抹魚肚白,接著橙紅如熔金般傾瀉而下,灑在湖面上,整片水域仿佛被點燃。水鳥們似乎也被這光芒喚醒,成群結隊地起飛,翅膀在朝陽中鍍上金邊,像無數(shù)把小刀劃開晨霧。它們時而聚攏,時而散開,在空中畫出變幻莫測的圖案,仿佛一場無需指揮的即興舞蹈。有那么一瞬間,我竟覺得它們不是在飛翔,而是在書寫——用身體在天空寫下無人能解的詩行。
當?shù)厝苏f,這些鳥年年都來,像守約的老友。它們認得這片湖,認得這里的風向與水流,甚至認得某些常來的面孔。一位守湖的老人告訴我,他見過一對鴛鴦,每年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同一片淺灣,孵蛋、育雛,待幼鳥成長便悄然離去,次年又準時歸來。“它們比鐘表還準。”老人笑著,眼角堆起深深的褶皺。
野玉海的魅力,不僅在于它的景致,更在于它所承載的節(jié)奏——一種與城市截然不同的生命律動。在這里,時間不是被分割成秒與分鐘,而是由鳥鳴的頻率、湖水的漲落、光影的移動來丈量。你不必追趕什么,只需站定,呼吸,感受。當一只翠鳥從眼前疾馳而過,留下一道藍綠色的殘影;當一群野鴨撲棱棱躍起,濺起的水珠落在脖頸上,冰涼卻鮮活——你會突然明白,所謂“生活”,原來也可以如此輕盈而豐盛。
傍晚時分,湖面重歸平靜,水鳥陸續(xù)歸巢。最后一只白鷺落在枯枝上,歪頭看了看天,緩緩收攏翅膀。暮色四合,山影漸濃,湖水像一塊吸飽了墨的宣紙,靜默無言。我站在原地,臉上似乎還殘留著清晨那一下羽毛拂過的癢意。那感覺早已消散,卻在記憶里生了根。
原來,有些觸碰雖短暫,卻足以喚醒沉睡的感官;有些相遇雖無聲,卻能在心底掀起波瀾。野玉海的初冬,不只是風景的流轉,更是心靈的輕叩——當你被一只飛鳥無意間撩過臉頰,癢的不是皮膚,而是久未悸動的靈魂。
作者聲明:作品含AI生成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