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兩公里就到了。”副駕駛上的阿木一邊啃著風干牛肉,一邊指著前方起伏的草原說。我握著方向盤,眼睛卻早已被遠處那片遼闊吸引——草浪翻涌,像是大地鋪開的綠絨毯,一直延伸到天邊。
那是去年夏天,我和阿木從海拉爾出發,一路向北,奔向傳說中的黑山頭。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蒙古族漢子,嗓門大、笑聲爽朗,總說:“你不看一次濕地的日落,就不算真正來過呼倫貝爾。”
車子駛離公路,顛簸在一條幾乎被草掩埋的小路上。我的手機早就沒了信號,導航也成了擺設。阿木倒是毫不在意,嘴里哼著不知名的牧歌,時不時還模仿一聲狼嚎,惹得我笑出聲來。“別鬧了,”我拍他肩膀,“真來只狼怎么辦?”
“狼怕人?”他挑眉,“在這兒,人才是稀客。”
終于,在一片微微隆起的坡地上,我們停了下來。眼前豁然開朗:額爾古納河蜿蜒如銀帶,將濕地切割成無數塊翡翠般的水塘。蘆葦隨風輕搖,水面上倒映著流云與飛鳥,偶爾有野鴨撲棱棱掠過,劃開一圈圈漣漪。
“快!三點半了!”阿木突然緊張起來,像在迎接一場神圣儀式。他麻利地支起三腳架,掏出相機,又催我:“找個好位置,太陽一落山,也就十分鐘的事。”
我沿著濕軟的草地往前走了幾步,腳底陷進微濕的泥土里。風從河面吹來,帶著水汽和青草的氣息,拂在臉上,竟有些微涼。我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一株開著淡紫色小花的野草,心想:這地方,怎么會有這么安靜的熱鬧?
“你看那邊!”阿木忽然低聲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群丹頂鶴正緩緩起飛,翅膀展開時像撕開了天空的縫隙。它們排成“人”字形,越飛越高,影子投在金色的水面上,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我的心猛地一縮,像是被什么溫柔的東西攥住了。
“每次來,我都覺得……自己太渺小了。”阿木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這片天地。“小時候我爸帶我來看日落,他說,太陽落下去的時候,是大地在呼吸。”
我沒說話,只是望著西邊。那里,太陽已經開始緩緩下沉,像一枚燒得通紅的金幣,一點點沉入草與水的交界。光線變得濃稠,金黃、橙紅、紫灰,層層疊疊地潑灑在濕地之上。河水不再清澈,而是泛著熔金般的光澤;蘆葦叢像被點燃了,邊緣閃著光;連空氣都仿佛染上了顏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整片晚霞。
“美到……窒息。”我喃喃道。
“所以我說嘛。”阿木笑了,眼角堆起細紋,“你不來,怎么知道世界還有這樣的時刻?”
那一刻,我忽然眼眶發熱。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說的圓滿——仿佛長久以來心里某個空蕩的角落,被這無言的壯麗悄然填滿。城市的喧囂、工作的焦躁、人際的煩擾,全都被這遼闊的日落碾成了塵埃,隨風散去。
太陽終于完全沉下,只留下天邊一抹玫瑰色的余暉。夜幕悄然降臨,星星一顆接一顆亮了起來,像撒在黑絲絨上的碎鉆。
“走吧,”阿木拍拍我肩,“回去還得吃手把肉呢。”
我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沉入暮色的濕地,心中默默許下一個愿望:愿這片土地永遠如此寧靜,愿每一個疲憊的靈魂,都能有機會站在這里,看一次讓人心跳停止的日落。
#不一樣的早秋漫游季#
呼倫貝爾的黑山頭,不只是地圖上的一個點,它是時間之外的驛站,是自然寫給世人最動人的一封信。而我,有幸讀到了其中最璀璨的一頁。
作者聲明:作品含AI生成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