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孟津蓼塢渡的船工們都知道,渡口崖邊長著一棵老酸棗樹,結(jié)的棗子紅如丹砂,人稱“金棗”,傳說是河神親手栽下的鎮(zhèn)浪樹。
有個年輕船工叫王愣子,性子急,不信邪。一次秋汛漲大水,貨主催著渡河,他不顧老船工勸阻,撐船就往河心去。剛過中流,狂風驟起,巨浪拍得船身打轉(zhuǎn),眼看就要翻覆,王愣子慌得手腳發(fā)軟,無意間撞到船舷邊從崖上摘的一把酸棗,棗子全掉進了河里。
奇事瞬間發(fā)生,落水的酸棗竟在船頭圍成一圈紅光,原本狂躁的浪頭一碰到紅光就溫順退去,船身穩(wěn)穩(wěn)當當順著紅光漂向?qū)Π丁?堪逗螅洗じ嬖V他,這崖上的酸棗是河神留的救命物,只有心善、遇險時無貪念的人,才能借它鎮(zhèn)住河浪。
后來,蓼塢渡的船工每次開船前,都會摘幾顆崖上的酸棗掛在船頭,既當護身符,也提醒自己行船穩(wěn)當、不貪冒進。據(jù)說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渡口改建,那棵老酸棗樹還立在崖邊,見過的人都說,起大風時,樹影映在河面上,能壓得浪頭抬不起頭。 孟津河清渡 神篙鎮(zhèn)瀾
早年間孟津河清渡,有位人稱“篙王”的老船工柳三爺,手里一桿楠木長篙傳了三代,篙頭包著厚鐵,篙身被汗水浸得泛紅發(fā)亮,船工們都說這篙沾過河神的靈氣,能探深淺、鎮(zhèn)波瀾。
彼時河清渡下游有處“閻王鼻”險灘,暗礁如狼牙交錯,水流湍急如奔馬,過往船只十過九翻,船工們行至此處無不心驚膽戰(zhàn)。柳三爺撐船過灘從無失手,全靠手中長篙,篙尖往水里一點,便知水下暗礁方位,輕輕一撥就能讓船順著水勢避過險處,十里八鄉(xiāng)的船工都來向他拜師學(xué)篙法。
一年盛夏,黃河發(fā)大水,“閻王鼻”險灘浪頭翻起數(shù)丈高,有艘滿載災(zāi)民的渡船被浪卷至灘前,船身傾斜,眼看就要撞礁沉沒,船上哭聲一片。柳三爺見狀,二話不說撐著自己的船就沖了過去,到了險灘中心,浪頭直接掀得他的船離地半尺,他死死立在船頭,將楠木長篙狠狠扎向水面,篙尖竟穩(wěn)穩(wěn)扎進一塊暗礁縫隙里。
奇的是,長篙扎穩(wěn)的瞬間,狂躁的浪頭竟瞬間矮了半截,原本亂撞的水流也順著長篙兩側(cè)分流而去。柳三爺借著這股勁,用長篙勾住災(zāi)民船的船幫,奮力往岸邊帶,岸上船工纖夫也合力拉繩,總算把一船人救了下來。而柳三爺手中的楠木長篙,卻在最后拉船時被浪濤崩裂了一道細紋。
當晚,柳三爺夢見一白須老者,自稱是河清渡河神,說他以凡人之軀,憑一桿長篙護佑眾生,功德圓滿,那桿神篙已替他擋下三次滅頂浪劫,如今裂紋纏身,靈力耗盡。夢醒后柳三爺將長篙立在渡口龍王廟前,此后每逢黃河漲水,船工們就會去廟前摸一摸那桿長篙,說來也奇,只要摸過篙身,行船過灘總能逢兇化吉。
民國初年,孟津河清渡有個老船工叫陳老栓,船上有只傳了三代的老鐵錨,據(jù)說錨鏈曾纏過落水亡魂,能鎮(zhèn)河邪。
那年秋汛,陳老栓夜渡一位帶孩子的寡婦,行至河心突遇黑風,浪頭掀船,孩子被卷進漩渦。陳老栓情急中拋出老鐵錨,錨鏈纏住孩子衣角,他死死拽鏈,卻見水中浮出個穿蓑衣的黑影,是三年前在此翻船的船工老王,老王當年就是沒抓住錨鏈溺亡的。
黑影說:“老陳,我守錨三年,就等救個人贖罪。”他托著孩子送回船上,風浪瞬間平息。陳老栓上岸后給老王燒了紙錢,此后每次行船,都在船頭掛塊紅布,鳴哨三聲,說這是給“錨魂”打招呼。
后來這鐵錨被村里埋在渡口老槐樹下鎮(zhèn)水,老人們說,河清渡夜航時,偶爾還能聽到錨鏈拖地的聲響,那是老王在護著過往船只。
孟津鐵謝渡“燈影護舟”
清末,鐵謝渡有位老船工叫李老燈,祖?zhèn)饕槐K青銅桅燈,船工們說這燈照得見水下暗礁,還能鎮(zhèn)河妖。
那年深秋,李老燈帶船往對岸運賑災(zāi)糧,行至河心突遇“鬼打墻”——霧鎖河面,船在原地打轉(zhuǎn),櫓槳像被無形的手拽住。他想起父親臨終說“桅燈照河底,邪祟不敢欺”,便點亮青銅燈,燈光穿透水霧,竟照見水下站著一群黑影,是早年在鐵謝渡翻船的亡魂,正圍著船哭嚎。
李老燈對著水面喊:“我運的是救命糧,你們?nèi)粲徐`,就幫我開條水路!”話音剛落,黑影們竟齊齊轉(zhuǎn)身,在船頭引航,霧氣瞬間散了大半,船也能正常劃動。到岸卸糧后,李老燈按規(guī)矩給亡魂燒紙錢、灑米酒。
此后,鐵謝渡船工開夜船必點桅燈,船頭掛艾草,說這是給“燈影引路人”打招呼 。老人們講,夜航時若見水面有淡淡的燈影隨行,便是亡魂在護船,那趟準保平安。孟津扣馬渡“葦?shù)焰?zhèn)濤”
清末,扣馬渡有個年輕船工叫石小葦,他爹當年行船時被河濤吞沒,只留下一支刻著“穩(wěn)”字的葦?shù)选J∪斆看涡写即等數(shù)眩崖暻逶剑茏屗嫘±似巾?。
那年深秋,石小葦載著一船趕考書生夜渡,行至河心突遇“倒頭浪”,浪頭像墻一樣砸來,船舵卡死,眼看要翻。石小葦急中生智,掏出葦?shù)押荽担崖暣┩咐寺暎戮垢〕鏊纳碛埃碛安戎祟^,手按船舷,大喊“穩(wěn)住舵!”。石小葦咬牙扳舵,他爹的身影推著船尾,將船硬生生順回航道,浪濤漸平。
靠岸后,石小葦在岸邊燒紙,葦?shù)押鋈粺o風自鳴。一個老船工說,這是他爹的魂魄附在笛上,要護著兒子和渡口。從此,扣馬渡的船工們都學(xué)吹葦?shù)眩写瑫r笛聲不斷,傳說只要笛聲在,孟津河心的倒頭浪就不敢作亂。
孟津白鶴渡“石錨鎮(zhèn)河”
早年間孟津白鶴渡水勢險,暗礁密布,行船常翻,船工們談之色變,都說河底藏著興風作浪的河怪。
鎮(zhèn)上有個叫周石匠的手藝人,手藝精湛,更心善,見渡口常出禍事,便決意鑄一只鎮(zhèn)河石錨。他散盡家財,尋來邙山深處的玄青石,帶著兒子晝夜鑿刻,足足刻了三年,才鑿出一只丈余高的大石錨,錨身上還刻滿了鎮(zhèn)水符咒,掂著沉得十幾個人都抬不動。
石錨成的那天,周石匠親自掌舵,眾人合力將石錨運至河心最險處,一聲令下將錨沉入水底。說來奇絕,石錨落水的瞬間,原本翻涌的河水竟瞬間平靜,水下暗礁仿佛被錨定住,此后行船經(jīng)過此處,再無觸礁翻船的事。
可周石匠的兒子卻在沉錨時被漩渦卷走,此后每逢霧夜,白鶴渡的船工行至河心,總能聽見水面?zhèn)鱽砟贻p后生的吆喝聲,伴著船槳劃水的聲響,像是在幫著引航避礁。船工們都說,是周石匠的兒子隨石錨守在了河底,和石錨一起護著往來船只。
后來白鶴渡的船工,每次行船經(jīng)過石錨沉落處,都會往河里丟一把米,既是敬河神,也是祭那位護渡的后生,這規(guī)矩在渡口傳了一代又一代。
孟津會盟渡“木瓢引航”
民國年間,會盟渡有位船工叫趙老瓢,他有個半舊的榆木瓢,據(jù)說是他爺爺當年從翻船里撈出來的,老船工說這瓢能測水情、避水煞 。
那年伏汛,趙老瓢要送一位郎中去對岸救急癥病人。船到河心,突然“悶雷浪”滾來,船像被釘在水面,船板咔咔作響。他急得拿出木瓢舀水,瓢剛沾水就轉(zhuǎn)得飛快,還發(fā)出嗚嗚聲。他想起老輩說“瓢轉(zhuǎn)三聲,水妖現(xiàn)行”,就舉瓢對水面喊:“我送的是救命郎中,誰敢攔路!”
話音落,水面浮出個穿藍布衫的女子,是三年前在此翻船的貨郎妻,她當年抱著孩子沒抓住救生瓢溺亡。女子說:“我守瓢三年,就等贖個救人的功德。”她伸手一點,木瓢射出一道白光,劈開浪墻,在船頭引航。趙老瓢順著光劃槳,很快靠岸。
此后,會盟渡船工出船必帶木瓢,行至河心舀三瓢水潑向船尾,說這是給“瓢靈”報信。老人們講,夜渡時若見水面飄著白亮瓢影,便是貨郎妻在護船,那趟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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