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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面在鏊子上滋滋作響，金黃焦香的餅子剛出鍋，村口的戲臺上“轅門外三聲炮”正唱到高亢處，臺下的老人就著餅子瞇眼聽著，仿佛這一口熱乎、這一嗓子梆子腔，就是中原地氣最扎實的接引。
玉米餅在鍋里焙得兩面焦黃，灶膛里柴火噼啪，香氣混著熱氣直往人鼻子里鉆。
村東頭戲臺上的鑼鼓點，穿過半個村子鉆進廚房，和玉米餅的香氣攪在一起。我爺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就著一塊剛出鍋的熱餅子，跟著遠處的梆子聲哼起了《穆桂英掛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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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粗糧與鄉音
玉米餅在河南人的生活中扎著根。黃河下游這片土地上，人們“俗勤耕作”、“簡樸、務稼穡”，五谷雜糧、尋常菜蔬就是日常。
玉米面加豆面攤成的餅子，香甜可口，曾經是家家戶戶餐桌上的主角。“三畝地，一頭驢，吃著餅子就著魚”，老話里描繪的這幅圖景，是無數河南人心中最踏實的小康光景。
這餅子扎實，耐饑，就像這片土地上的人。
而豫劇，被稱為“黃土里長出的梆子腔”。它的前身“梆戲”脫胎于民謠俚曲，和著棗木梆子的節拍，在鄉野間生長。
2 艱難歲月里的溫度
糧食和金豆一樣珍貴。上世紀三年困難時期，連榆樹葉、野菜都成了充饑之物。
“現代豫劇之父”樊粹庭的家人也難逃饑餓，他的親家母在河南老家只能以野菜樹葉果腹，得了浮腫病。
得知消息后，樊粹庭眼噙熱淚，將家中僅剩的半袋面粉全部拿出，讓兒子連夜搭火車送回老家。靠著這半袋面粉摻和野菜樹葉，老人度過了最艱難的幾個月。
那時節，戲臺上的唱念做打，是苦難生活中的一抹亮色。老百姓寧可勒緊褲帶，也不愿錯過一場好戲。
3 廟會上的熱鬧
如今在河南鄉間，廟會總是少不了兩樣：各色美食和豫劇大戲。
戲臺旁，小吃攤一字排開：一生涼粉爽滑筋道、石子饃焦香酥脆、脂油餅金黃軟糯。空氣里飄著羊肉湯的醇厚、牛肉燴面的鮮香。
老百姓一大早來占位置，老人們搬著小板凳圍坐前排，孩子們在一旁嬉戲。
臺上唱的是《包青天》《清風亭》這些耳熟能詳的故事，臺下咬著熱乎的餅子，就著一碗熱湯。戲曲的韻味和食物的香氣交織，這才是鄉村該有的熱鬧。
4 新枝與老根
豫劇沒有停留在舊時光里。如今，豫劇名家李樹建開辟小劇場，讓經典煥發新生。
灶膛里的火漸漸弱了，最后一塊玉米餅在鏊子上留下焦黃的印記。村口的戲臺上，“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的唱腔穿透夜空，在村莊上空回蕩。
爺吃完最后一口餅子，拍了拍手上的餅渣，瞇著眼跟著哼唱。戲臺上燈光璀璨，臺下觀眾如癡如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