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梁山議親
梁山好漢攻破獨龍崗三莊,大獲全勝,救出時遷,收降了不少精壯莊丁。宋江率軍凱旋回山,一路上旌旗招展獵獵作響,鼓樂齊鳴震徹山林,好一派熱鬧景象。扈三娘被粗麻繩捆在馬背上,由林沖親自押解。她肩頭的刀傷仍在隱隱作痛,暗紅的血漬已在粗布勁裝暈開大片,可比起身上的傷痛,心口的劇痛更甚——家族慘遭滅門,爹爹跪地投降,昔日繁華的扈家莊如今只剩斷壁殘垣。這梁山賊寇毀我一切,此血海深仇,我扈三娘便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可眼下身為階下囚,只能暫且忍辱負重,靜待復仇時機。
梁山泊水寨巍峨矗立,泊中戰船如梭往來,山上聚義廳雖非金碧輝煌,卻也松木梁柱漆成暗紅,廳中長條木桌擺得齊整,四周寨墻堅固如鐵,箭樓錯落相望。宋江命人給扈三娘松綁,親自將她帶到聚義廳。廳內頭領濟濟一堂,宋江居中坐在虎皮交椅上,吳用、公孫勝分坐左右,林沖、李逵、王英等好漢按位次環坐。扈三娘昂首挺胸走入廳中,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雖身陷囹圄,卻絲毫不見怯懦,反倒英氣逼人,不卑不亢。
宋江起身拱手,臉上堆起慣有的溫和笑容,語調平穩卻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姑娘武藝高強,堪稱女中豪杰。我梁山上多是英雄豪杰,你若肯投誠入伙,我們便視你如家人一般。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廳中燭火在銅臺里跳躍,映得他須發微微顫動。
扈三娘冷笑一聲,雙手抱臂,眼神銳利如刀鋒:“宋頭領,你梁山滅我家族、殺我親人,此仇不共戴天,我怎能投誠?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卻難掩恨意的顫抖,在廳中回蕩不休,連燭火都似被震得晃了晃,空氣瞬間凝固。
廳中眾人聞言頓時議論紛紛。李逵猛地跳起來,斧柄在掌心磕得砰砰響,大聲咆哮:“這婆娘嘴硬得很!爺爺一斧頭結果了她,省得留在山寨里礙眼!”他滿臉通紅,酒氣從口鼻噴出,唾沫星子隨著吼聲濺出老遠。
林沖忙起身拉住李逵的手腕,指節因用力泛白,聲音低沉卻堅定:“鐵牛休得魯莽。姑娘乃女中豪杰,雖與我等為敵,卻也光明磊落,何不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同情——當年自己蒙冤落難的場景,竟與此刻扈三娘的境遇隱隱重疊。
宋江點頭附和,捻著胡須緩緩道:“林兄弟說得是。姑娘,你家族之事實乃戰場無情,非我梁山有意為之。祝家莊三莊聯盟平日欺壓百姓、為禍鄉里,本就該受懲治。我們梁山替天行道,姑娘若肯上山,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大業,何苦執著于私仇?”他頓了頓,眼神看似溫和,實則如老狐貍般算計,試圖瓦解扈三娘的敵意。
扈三娘低頭沉默不語,心中翻江倒海:這宋江口才了得,梁山勢力又如此龐大,我若執意硬頂,恐怕真要落得死無葬身之地。不如暫且假意投降,留在山寨伺機而動,總有一日能報這滅門之仇。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罷了,既然宋頭領誠意相邀,我扈三娘便暫且歸順梁山。但若日后發現我有異心,任憑處置。”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藏著隱忍的鋒芒。
宋江大喜過望,拍案而起:“好!從今往后,你便是我梁山好漢,一丈青扈三娘!”他當即命人擺宴慶賀,廳中頓時推杯換盞,喧鬧非凡。扈三娘坐在角落,勉強端起酒杯沾了沾唇,心中卻暗忖:這梁山果然英雄云集,林沖槍法精妙、行事磊落,李逵勇猛卻魯莽,唯有那王英矮賊,滿腦子好色念頭。只是不知爹爹如今境況如何?家族的血海深仇,我定要讓梁山血債血償!
宴席散后,宋江召集吳用、林沖等親信頭領議事,專門商討扈三娘的歸宿。吳用捻著長須,瞇起眼睛道:“哥哥,這扈姑娘武藝不凡,乃是難得的女將。依我之見,可讓她與林沖兄弟結親——二人戰場上已有交手,彼此也算知曉深淺,郎才女貌正好匹配。林沖兄弟性情穩重,定能安撫她心中怨恨。”他聲音低沉,燭光映在臉上,顯得陰晴不定。
林沖聞言臉頰微紅,連忙搖頭嘆氣:“軍師此言不妥。我林沖前妻早已亡故,如今心如死灰,再無續弦之意。何況扈姑娘心中對梁山存有怨恨,這般強求恐難美滿。”他低頭望著腳下的青石地面,聲音中透著幾分滄桑,往日東京城的繁華與家破人亡的慘狀又在腦海中浮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