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霜漫過荷塘,夏日里亭亭如蓋的碧葉便褪去了翠綠華裳,被時光染作深淺不一的枯黃。曾經艷絕一方的荷瓣零落成泥,只余下瘦削的花梗,在寒風中傲然挺立,勾勒出一幅遺世獨立的冬日畫卷。
這便是殘荷的模樣,不見盛夏的灼灼芳華,卻藏著令人心動的風骨。卷曲的葉片上,脈絡依舊清晰如刻,那是生命走過熱烈盛放的印記;斑駁的莖稈雖不復往日的挺拔豐潤,卻始終倔強地向著天際伸展,不肯向凜冬低頭。雪落之時,薄薄的雪絮覆在枯葉之上,白與黃交融,素凈中透著一股凜然之氣,宛如文人筆下的水墨寫意,寥寥幾筆,盡是滄桑卻不頹廢的韻致。
不必惋惜繁華逝去,殘荷的美,本就在于洗盡鉛華后的本真。它不像盛開時那般張揚奪目,卻在靜默中訴說著生命的韌性。雨打殘荷的淅瀝聲,是它與歲月的對話;風拂枯莖的簌簌響,是它不肯彎折的宣言。它獨立于冰封的塘間,不與百花爭春,不與草木爭榮,只以一身傲骨,守著荷塘的四季輪回。
世人總愛贊荷的“出淤泥而不染”,卻鮮少留意殘荷的“風骨凝霜而不折”。其實生命最美的姿態,從來不止盛開一種。就像這殘荷,縱使滄桑滿身,依舊以挺拔之姿,在歲月里書寫著獨屬于自己的堅韌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