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家里家外2》在紅果短劇平臺上線后,連續7日熱度破億、4天播放量突破10億,成為云合數據監測范圍內最快破10億的短劇。有人預估,該劇單月分賬將達千萬元。這背后是紅果短劇的巨大成功。這家月活用戶高達2.36億的巨頭,正在批量造富豪,演員日薪萬元不是夢,編劇單劇分賬上百萬,還有制作公司單月就分賬超3億元。
01、我在橫店拍短劇,月入3萬
凌晨3點的橫店,宇書田看著手機銀行里剛剛到賬的2000元日薪,恍惚間想起了3年前的自己:那個在片場演一場戲只拿50元、月薪三四千元的英國海歸導演碩士。如今,她的月收入大多穩定在稅后3萬元以上,收入翻了近十倍。
最讓宇書田感慨的,是家庭地位的轉變。“現在終于能在父母面前站著說話了。”徹底改變她人生軌跡的,是一場由短劇掀起的財富浪潮。《中國微短劇行業發展白皮書(2025)》顯示,2025年中國微短劇市場規模預計突破634億元,用戶覆蓋率達68.4%。
其中,紅果短劇深度占據了用戶的時間。2024年4月,紅果短劇的用戶單日使用時長為1.38小時,超越愛奇藝、優酷等長視頻平臺。QuestMobile數據顯示,今年9月,紅果短劇月活躍用戶已達2.36億,首次超越B站的2.27億,遠超優酷的1.73億,躋身在線視頻行業TOP 4,用戶單日使用時長超2小時。

依托紅果短劇平臺超2億的月活用戶,頂流短劇演員日薪萬元不是夢。多名行業知情人士告訴《財經天下》,頂流短劇演員的日薪可達3萬~8萬元,一些演員單項目分賬甚至已突破百萬元。
11月,紅果短劇公布的數據顯示,演員王凱沐、徐軫軫憑借《半熟老公》短劇,預計能分賬150萬元和100萬元。這場財富盛宴吸引了何賽飛等知名演員入局。她坦言,“對演員來說,沒有微短劇、長劇之分,都是表演。相反,微短劇可以更快走進千家萬戶”。
在這場短劇造富盛宴中,不同于頭部演員,多數人賺的還是辛苦錢,日薪普遍在80~200元。有演員為幾千元薪酬討要無門,44歲的導演高俊在完成一部短劇拍攝后甚至因過勞猝然離世,公司只愿意給1萬元撫恤金。
短劇業內人士顏敏告訴《財經天下》,短劇行業已出現頭部資源集中化、成本邊緣化的趨勢,這使得一些基層從業者難以分享到行業紅利。宇書田的成功,則是在結構性的夾縫中,依靠精準定位實現突圍:放棄主角幻想,在配角里稱王。
宇書田理性分析自身“大骨架、高顴骨、聲音敦厚”的特質,主動擁抱“惡毒女友”“媽媽”等黃金配角。她還把社交媒體變成了“動態簡歷”,專注展示演技片段和幕后日常,吸引導演邀約。她的經歷證明:在短劇這個新賽道里,精準的自我定位,遠比盲目的努力更重要。

▲宇書田在短劇拍攝現場。來源/受訪者供圖
在一些演員實現財富躍升時,編劇也打了個翻身仗。顏敏發現,今年有一些編劇在朋友圈曬起了豪車。與紅果短劇深度合作的編劇九九,憑借作品《美颯甜心》累計到手超百萬元,上線數月后,每月還能有兩三萬元的進賬。
今年4月,紅果短劇單月劇本分賬總額突破4000萬元,超過100部短劇的編劇分賬破10萬元。不過,他們的成功不是行業常態——全國約2萬名短劇編劇中,年入百萬的不足200人,占比不到1%。
顏敏總結稱,少數編劇之所以能站到金字塔頂端,主要是掌握了短劇的核心算法:節奏+卡點+情緒=上癮公式,能精準制造情緒的拉扯和反轉,并將這套玩法轉化為可復制的體系。
短劇造富盛宴背后,是內容制作方的“幸存者游戲”。截至2025年9月,國內現存微短劇相關企業達10.02萬家,僅前9個月就新增1.68萬家,同比增長12.57% ,但爆款率只有2%~3%。為何一些內容制作團隊能持續勝出?答案是他們有一套成熟的精品制作方法論。
接近聽花島的業內人士南煥將其形容為“聰明人用笨功夫”。在《家里家外》籌備期間,團隊為精準捕捉20世紀80年代氛圍,深入研究了《請回答1988》并形成十萬字分析報告;劇中800套服裝全部定制,甚至進行全新實景搭建。
這種對細節的苛求,讓每部作品的平均制作周期達到兩個半月,遠超行業平均水準。聽花島還建立了從立項到復盤的9個標準化環節。其中,“定位會”成為關鍵創新——劇本交付時所有主創齊聚,明確項目目標、導演重點和制片發力點。
《家里家外2》的拍攝周期更是長達30天,在短劇行業堪稱“奢侈”。與之配套的,是人才與團隊建設。“聽花島250多人的團隊中有近200人專注內容創作,就連化妝師、服裝師都是正式員工,形成了全流程標準化體系,確保持續穩定地產出精品內容。”南煥介紹稱。
山海星辰則依靠 “數據預判、制作護航、營銷破圈”的三角體系,用選題評估模型給每個潛在項目打分,像做投資一樣做內容。“《我修仙日常被曾孫女直播了》這個項目,我們數據評估時發現‘老年修仙+直播’的跨界組合是市場空白,果斷立項。”山海星辰集團總編輯姬麗告訴《財經天下》。
個人和團隊的財富浪潮,是由一場深刻的商業模式革新推動的。要想深刻理解,就不得不回溯紅果短劇如何用一套全新的“玩法”,徹底顛覆了短劇行業的底層邏輯。這套模式是如何將創作者從“賭爆款”的焦慮中解放出來,變為“穩賺錢”的合伙人?
02、有制作公司單月分賬超3億
“投入幾十萬元,可能幾天后,就血本無歸。”這曾是無數短劇制作人最深的恐懼。在行業早期,他們必須將絕大部分預算押注在流量投放上,期待用強沖突片段吸引用戶點擊付費。
然而,每投入1元廣告費,很有可能只收回1.2元,利潤薄如刀片。更殘酷的是,超過99%的用戶不愿為一部9.9元的短劇買單,付費轉化率不到1%。在顏敏看來,這場豪賭的勝率極低。
北京90后張天的一句感嘆,道出了短劇困境的破局點:“以前追一部短劇動不動花幾十元,現在免費看劇還能賺紅包,這誰能想得到?”這背后正是紅果短劇用 “免費+分賬”組合拳,顛覆傳統“付費買量”模式的縮影。
這場變革是宇書田、九九等從業者財富躍升的根本原因。將時間拉回至2023年8月,紅果短劇獨立App上線,全面轉向“免費觀看+廣告變現”模式。
面對用戶,紅果短劇祭出兩大殺招:消除付費門檻,免費看劇;通過簽到等福利,一邊看劇一邊賺錢。這吸引了大量此前不看劇的用戶,每天將時間消耗在紅果短劇App上,極大提升了用戶黏性和日活。
短劇的終極戰爭,不是流量之爭,而是分配之戰。紅果短劇搭建的“保底+分賬”的精密機制,讓平臺、內容方和創作者形成利益同盟。
以自制劇為例,對制作方,紅果短劇提供 “保底工資+績效獎金”,即先付一筆保底制作費,讓團隊不至于虧本,劇火了之后,還能從廣告收入中分成20%~30%,上不封頂。對編劇,紅果短劇采用“高額稿費+長期分紅” ,優秀劇本(S/A級)能獲得5萬~12萬元的買斷費作為稿酬,只要劇在播,編劇就能永久分享20%的廣告收益,相當于擁有一份“版權年金”。對演員,紅果短劇推出 “片酬+票房分紅”計劃,除了片酬,演員還能獲得不低于10%的長期分賬,作品越成功,收益越多。最核心的是分賬周期為“全生命周期”,即只要劇集產生收入,創作者就能持續分成。
“這徹底改變了行業‘一錘子買賣’的舊規則,激勵所有人用心做好能留住觀眾的‘長銷’內容。”顏敏指出。這套體系主要面向與平臺深度綁定的自制內容,對于那些能獨立完成制作的團隊,紅果則提供一種靈活的“成品采購”合作,就像批發商直接采購現貨。
如果制作方愿意在紅果短劇獨家播放,平臺會開出更高價碼,分賬也更優厚。如果不是獨家合作,制作方也可以選擇將劇集同步給其他平臺。
對于山海星辰來說,紅果短劇“版權費+廣告分賬”的分賬機制,意味著更低的財務風險,以及更高的收益天花板。“我們可以更專注于自己最擅長的內容創作,無需獨自承擔巨大的投流成本和市場不確定性。”姬麗透露道。
因此,山海星辰在2025年戰略轉型后,迅速提升免費短劇業務比例,并深度綁定紅果短劇平臺。在嚴密的利益機制下,紅果短劇月分賬金額從2024年年中的1億元,躍升至2025年11月的超3億元。
如此大規模的分賬,錢從何來?
“紅果短劇的盈利模式是一個多元化的生態閉環。”顏敏觀察后發現其有四駕馬車:廣告收入是基本盤,如同免費電視靠插播廣告賺錢,紅果短劇通過貼片、信息流廣告和品牌冠名能獲得穩定收入。生態協同好比“資源再利用”,將熱門短劇的播放權轉售給其他平臺,實現一次制作,多處收益。

IP開發則像培育“搖錢樹”,背靠番茄小說庫,將一部受歡迎的小說變成短劇、有聲書等多種產品,實現“一個IP,多種賺錢”。此外,平臺通過“果燃計劃”等方式直接投資有潛力的項目,從播放方升級為聯合出品方,共享成功回報。
最具想象力的電商帶貨,則開啟了“邊看邊買”的通道,觀眾被劇中商品吸引可直接下單,將觀看流量直接轉化為消費流水。
由此可見,紅果短劇并非孤立的App,而是字節跳動內容版圖的關鍵一環。它借助抖音的巨大流量和番茄小說的IP庫,形成了“流量—內容—變現”的飛輪效應,這才是其“印鈔機”模式的根基。
當然,紅果短劇的盈利模式雖已形成閉環,但當流量和算法成為絕對主導,關于“內容同質化”“價值觀快餐化”的質疑也從未停止過。
03、內容同質化讓內卷達到極致
“土味低俗”“粗制濫造”“價值觀不正”——這曾是短劇撕不掉的標簽。2022年,宇書田參演了她的第一部短劇,一個只有三個演員,在單元樓里拍攝抓“小三”劇情的小劇組。這種內容,在當時是短劇的普遍生態。
這一年,聽花島拍攝了第一部短劇,連基本的燈光設備都需要外借。團隊在昏暗環境中調整一盞孤燈,為如何用最少布光呈現最美畫面絞盡腦汁。然而,3年后,聽花島已擁有專屬吊車與大燈,實現了從“借光”到“自帶光芒”的蛻變,其作品也霸占了行業榜單。
聽花島靠短劇完成蛻變期間,不少影視從業者仍選擇觀望。與姜文合作過的導演林佳俊告訴《財經天下》,他曾對一些粗制濫造的短劇深感不適:“很多劇情為了博流量,不停地扇巴掌、下跪,這釋放出人性惡的一面。”更讓他擔憂的是劣幣驅逐良幣,資本會從長劇集流向短劇。
然而,正是這個曾被廣泛質疑的行業,在2024年已直接或間接帶動64.7萬個就業崗位,成為影視行業不容忽視的新力量 。行業的蛻變,體現在每一位從業者的選擇上。
一直演長劇、電影的演員王喳喳,最初對短劇心存顧慮。但一次為師兄“捧場”參演《撈偏門》的經歷,徹底改變了他對短劇的看法。“7天的拍攝周期,就能獲得與傳統長劇拍攝相當周期內可比的報酬,內容質量跟長劇相比也毫不遜色。”王喳喳向《財經天下》感嘆道。
這部短劇在紅果短劇平臺上的爆火讓他意識到,從電影片場到短劇片場,不是降維打擊,而是一片亟待開拓的新大陸。這標志著一批專業從業者開始真正“入場” 。但繁榮背后,危機并存。當紅果短劇平臺每天上線近200部短劇,一年總量高達45000部時,嚴重的內容同質化讓內卷達到極致。

▲聽花島在紅果短劇的劇場。圖片來源/紅果短劇平臺
“一部劇的生命周期可能只有幾天。”南煥回憶說,這種環境下,精品化創新成為生存的唯一出路。2023年,聽花島開始嘗試懷舊復古風作品,如《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2024年的原創短劇《家里家外》,是聽花島突破同質化的關鍵一步。這類現實題材緊扣時代脈搏,獲得了口碑與流量雙豐收。
山海星辰則通過 “題材創新、制作升級、IP系列化”的鐵三角體系,將單集成本提升至數萬元。以制作升級為例,其單集成本從早期的幾千元提升至數萬元,服化道預算增加五倍,打造出一些叫好叫座的短劇,比如《儺戲》系列。
不僅如此,在《儺戲2》中,山海星辰將劇集與地方文旅進行聯動,湖北、貴州、安徽等地方文旅,通過混剪《儺戲2》的劇集內容宣傳各地儺文化。這類深度融合傳統文化元素的嘗試,為“微短劇+文旅”的融合發展提供了有價值的探索方向。聽花島、山海星辰們的成功,印證了市場正在懲罰平庸,獎勵創新。
平臺方的引導至關重要。紅果短劇在2024年底推出的“果燃計劃”,通過單部最高200萬元的前期資金支持,以及“保底+分賬”的收益保障。配套的是,紅果短劇在2025年三次大幅提升平臺審核標準,從源頭打擊低質雷劇,倒逼創作者打磨劇情邏輯與故事內涵。
也正是在各方的合力下,短劇在內容制作方面,呈現出蓬勃發展的勢頭。此時,最初持懷疑態度的林佳俊開始反思,“當你的合作方、投資人都在關注短劇,當你身邊的優秀同行開始轉型,你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行業的方向。”
林佳俊發現,像《盛夏芬德拉》《冒姓瑯琊》這樣的短劇,不僅有著電影級的光影處理,它傳遞的價值觀也不再是簡單的“爽感”和“逆襲”,而是包含了更深層次的文化思考。劇中在傳統服飾、建筑風貌與書法藝術等細節上的精致呈現,讓他很震驚。

盡管同質化競爭、行業內卷等挑戰猶存,但短劇的發展已無法阻擋。林佳俊認為,微短劇行業已從瘋狂生長階段進入到健康發展的成熟期,未來5年內,或撬動千億市場,并持續向精品化、多元化方向發展。
對紅果短劇而言,“其代表的免費、算法驅動、生態協同的新模式,正在挑戰傳統長視頻的會員付費和版權采買模式。”顏敏分析稱。紅果短劇的崛起證明了一件事:在這個注意力稀缺的時代,能精準調度情緒和吸引人的內容,永遠有市場。
只不過,“當潮水退去,能留下的必是好故事、好演員。”宇書田和王喳喳的觀點如出一轍。在顏敏看來,紅果短劇的造富浪潮,本質是內容行業的一次生產關系重構。普通人入局需掌握三重能力:拆解爆款公式的理性、耐受反復修改的韌性、在套路中尋找創新的敏感度。
宇書田、九九們的個人成功,或許難以復刻,但他們所展現的精準定位、擁抱新規則、持續打造核心能力的生存策略,正是短劇行業從“流量蠻荒”走向“內容精耕”時代,每一個從業者都必須面對的課題。
當然,短劇這片新大陸的終極愿景,不僅是讓宇書田、九九們實現財富躍升,更是讓蘊含著“新中式敘事”的短劇,成為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一張輕巧而鋒利的名片。
不過,當算法的洪流裹挾一切,如何在追求商業效率的同時,守護創作的尊嚴與多樣性,這或許是紅果短劇以及整個行業在狂飆之后,必須回答的終極命題。
(文中人物張天、南煥為化名)
(作者 | 易浠,編輯 | 吳躍,圖片來源 | 視覺中國,本內容來自財經天下WEEK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