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墻外的山丁子樹,是刻在我童年里的朱砂痣。每年秋風吹過北方的田野,那滿樹的小果子便從青澀轉為嫣紅,像一串串迷你的紅燈籠,掛在黃綠相間的枝葉間,點亮了整個村莊的秋光。
兒時的午后,我總愛搬著小板凳坐在樹下,仰頭望著那些紅得透亮的山丁子,咽著口水等爺爺摘。爺爺的大手裹著粗糙的棉布手套,輕輕一捋,枝頭的山丁子便簌簌落進竹籃里,帶著陽光和樹葉的清香。剛摘下來的山丁子酸酸甜甜,咬一口汁水四溢,酸得瞇起眼睛,卻又忍不住再抓一把。奶奶會把多余的山丁子洗凈,和冰糖一起熬成醬,裝進玻璃罐里,留著冬天就著饅頭吃,那股酸甜味,能驅散整個冬日的寡淡。
后來我離開農村,去了城市生活。超市里的水果琳瑯滿目,卻再也找不到山丁子的身影。偶爾在夢里,還會出現那棵山丁子樹,出現爺爺捋果子的身影,出現奶奶熬醬時的炊煙。每次回到老家,我都會第一時間跑到院墻外,看看那棵山丁子樹是否依舊繁茂。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老者,見證著老院的變遷,也守護著我兒時的記憶。
如今,山丁子樹依舊每年秋天結滿紅果。那一抹嫣紅,不僅是故鄉秋天的標志,更是我鄉愁的寄托。它提醒著我,無論走多遠,總有一棵果樹、一個老院,在等著我歸來。那些與山丁子有關的時光,早已融進我的血脈,成為我生命中最溫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