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的遺憾，沒接姑娘拋來的“紅繡球”
86年，當時在公社社辦企業當廠長，不是吹牛，年輕時代的我，藍色中山裝翻蓋小兜上，插著明晃晃的金星鋼筆，一看就是個有文化人，憑著一米七六身高，絕對是大姑娘小媳婦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大隊小學校里的民辦女教師排著隊追我，結果選花了眼，24歲還是個光棍。
過罷春節，公社派我去新鄉考察社辦企業，那時，從老家去新鄉先從縣城乘坐公共汽車到信陽火車站，從信陽乘火車去新鄉，當我拿著火車票上車找到座位，緊挨我身邊的座位上，坐的是穿藍色花格子上衣，一位眉清目秀的的姑娘。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真好看。我微閉眼睛享受身邊“風景”。
一陣火車汽笛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坐在身邊的姑娘見我醒了，把身子向我靠了靠問我，哥，你去哪里辦事。我去新鄉辦點事。我隨口告訴姑娘。哥，正好我們一路，你不睡覺了說說話可以嗎？我向姑娘點了頭。剛才假閉著眼睛正在思考找什么話題和姑娘搭上關系。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啥來啥，天鵝真的飛到嘴邊了，男人不好色除非大腦有毛病，在那個還很封建年代，一個和你索不相識陌生的姑娘主動邀請男人說話，可以這樣說極為罕見。姑娘見我點答了她的邀請，便把身子向我身邊靠了靠，哪像火車上剛認識的，嚴然一對在熱戀中的戀人。
姑娘把嘴緊貼在我耳邊告訴我，她的母親是信陽新縣人，父親是山東省東阿縣人，母親是父親在新縣當兵時認識的，父親轉業到東阿老家工作后，把母親也從新縣接了過去。她是父親在新縣當兵時生下的，父親把母親從新縣接走時，把她丟在了新縣姥姥家，她是跟著姥爺和姥姥長大的。
父母把她丟在姥姥家弟弟沒出生前，還從東阿老家來新縣來看過我幾次，只從弟弟出生后，父母再也沒來過新縣看我，小時候看到別的同學父母天天接送上學放學，我的心中就沒有父母的印象了，只有姥姥和姥爺，直到讀高中后，父母才讓我自己乘火車回一次東阿老家。
聽到姑娘哭泣聲，我扭頭看了看趕忙從衣兜里，掏出隨身帶的小手絹替她擦掉眼淚。沒想到，這個小動作竟然感動了姑娘，姑娘向我靠得更緊了。窗外漸漸暗了下來，姑娘把頭緊靠在我的肩上，火車輪與鐵軌碰撞發出陣陣“哐當”聲，吵得心煩意亂我無法入睡，而對靠在肩上的姑娘卻絲毫沒有影響。
火車停靠漯河火車站，我還以為靠在肩上姑娘說累睡著了，其實姑娘并沒有睡著，是裝睡是在思考問題，姑娘見我“醒”了，兩眼含情脈脈，向我傾訴她的心酸事，她今年20歲，高考失利打算再復習一年，她打電話告訴父母后，父母不但沒有同意繼續復習，而是讓她回山東給找個婆家嫁人。
當她在電話里追問父母，這么多年都不管我，為什么這么急就把她找個婆家嫁人？她父母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她是個女孩，女孩家遲早是人家的人，再高的學歷也白白送給人家。聽到父母這樣回答她，差點怕她氣死了，就是死我也不會嫁給山東老家人，要嫁也嫁給信陽男人，我對山東沒感情。佩服姑娘真有個性。
那個年代的綠皮火車真的慢死了，等了半天總算離開漯河火車站。夜幕降臨，窗外劃過一道道亮光，靜靜的車廂里，男人們睡覺發出的呼嚕聲，給靜靜的車廂帶來不和諧的雜音。見靠在肩膀的姑娘睡著了，我輕輕把她身子向里挪了挪。我心中思考火車到達新鄉站，用什么辦法擺脫掉，這個讓我難分難舍的姑娘。
睡夢中，列車員在車廂里大聲喊道，大家都醒醒，新鄉火車站快到了。乘客被列車員的大聲叫喊聲驚醒，我小心翼翼的移開身子，打算偷跑到另外車廂里躲起來和姑娘來個不辭而別，就在我準備離開偷偷離開時，姑娘緊緊拉住我的手說，哥，我也從新鄉下車。我的不辭而別偷跑行動失敗了。
我拉著姑娘走出車廂，天剛蒙蒙亮。春寒料峭，讓人感到絲絲寒意，火車站廣場上，一群拉客住店的黃牛紛紛圍上來，一位女黃牛喜皮笑臉拉住姑娘說，你們兩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不到賓館暖和暖和？姑娘大方的點了點頭，拉著我的手住進了這家酒店。就這樣我和姑娘成了一對錯配鴛鴦。
走進酒店房間，我一邊松開姑娘的手，一邊埋怨姑娘說，我們兩人在坐火車剛認識連你名字都不到叫啥，你怎么向拉客女黃牛說，我們兩個是倆口子呢？沒有結婚證住在一塊，如果讓派出所查夜查到了，不但會受到批評，還要受到罰款的。姑娘滿不在呼的說，你就是我的男朋友，我父母知道才好呢。
看來我是遇到比我還要犟的女犟驢了，姑娘從包里拿出身份證往我懷里一扔說，看看你老婆姓啥叫啥不會騙你的。畢竟我們雙方剛剛才認識，什么都不了解，我勸姑娘冷靜冷靜不能胡來。姑娘經我勸解，終于答應我們都穿著衣服睡，房間里只有一張單人床沒法分床睡。
躺在窄窄的單人床上，我問姑娘，你不是回老家東阿嗎？你為啥要從新鄉下車？姑娘若無其事的大笑道，我一個女孩遲早要嫁人，我能遇上你這樣的帥哥，感覺自已嫁給你不虧，我的車票是買到山東老家的，你下車時，我突然想再和你多呆一會，讓你做我的男朋友。這個女孩真夠膽大的，不怕我是人販子。
一個多小時天就大亮了，我們兩人都沒有睡意。俗話說得好，一個被窩里睡覺不是外人，當時我們兩人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真的不知怎么挺過來的，姑娘幾次勸說讓我脫去外衣，這樣睡會更暖和些，讓我抱著她睡會親切些。如果當晚沒有婉言拒絕姑娘請求，我們真的會成為巧配的鴛鴦會成為夫妻。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夜夫妻百日恩。經過我的耐心勸解，吃過早餐，我們兩人相互留下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姑娘先回山東老家看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好就逃婚乘火車回信陽找我，我們兩人結為夫妻。回到賓館關上房間門，我們緊緊擁抱在一塊向對方發誓，天涯海角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離開賓館，我提著姑娘包裹把她送到火車站站臺，就在火車即將關門那一刻，姑娘眼含淚水突然跑過來用嘴咬著我的嘴唇，讓我等待她的好消息。轉眼40多年過去了，酒店房里的海誓山盟化為泡影，沒等來姑娘的好消息。讓我終身遺憾的是，當時沒接姑娘拋來的“紅繡球”。
吳賢德，河南固始人。曾擔任生產隊民兵排長、山村郵遞員、新聞記者。現為青年作家會員、簽約作家，中國著作權攝影協會、中國民俗攝影協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