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洛湯湯,夏墟茫茫,偃師故地①埋瑰寶,五帝承啟鑄華章。夏禹定鼎②,奠王朝之磐石;太康嗣位③,續姒姓之榮光。踞河洛腹心,扼三河要津,北眺太行之逶迤,南挹潁淮之浩茫,東接汴梁之膏腴,西連崤函之險固。此二里頭者,夏代晚期都城之核心,華夏王朝文明肇始之津梁也。
探其遺存,氣象萬千。夯土宮城綿亙數里,方隅規整,廊柱森然,想見夏王布政之肅穆;綠松石龍形器④,鱗爪分明,流光溢彩,煥圖騰之煒煌。青銅爵斝⑤玲瓏,紋飾初萌,鑄文明之曙光;陶禮器列陳,形制規整,顯禮制之端倪。方壇圓丘錯落,辨乾坤之經緯;窖穴水井縱橫,見民生之井然。遺址層累分明,早中晚期序列清晰,盡展夏都之規制;手工作坊星布,鑄銅制玉聲聞,暗合文明之嬗變。《竹書紀年》⑥載夏桀“居斟鄩”,文獻與考古互證;偃師古名相沿,故老傳聞與遺址共振,千載滄桑未改其魂。
論其文脈,承前啟后。上接龍山黑陶⑦之雅致,聚落營建、玉器琢磨一脈相承,邦國禮制漸聚雛形;下啟鄭州商城之雄渾,宮城布局、青銅冶鑄影響深遠。當是時,夏文化借夯土筑城、禮樂示禮,沿黃河中游鋪展文明脈絡,東漸豫東,西及關中,南達江漢,北抵晉南,華夏早期文化圈因之凝聚,王朝文明基因由此肇始。夏禹治水定九州,二里頭為其號令中樞;夏桀失國之前⑧,都城未徙,此地乃夏祚綿延之根。
由是夏都文明,鑄就華夏初魂。夯土宮垣為王朝之骨,立國家形態之雛形;禮樂禮器為文化之魂,育民族認同之濫觴。二里頭雖為夏代晚期之都,卻是文明從邦國走向王朝之樞紐:定宮城之范式,立禮樂之雛形,奠青銅之基石,為中華早期王朝序列筑牢關鍵一環。洎乎商湯滅夏,亳都繼起,其文脈未嘗中絕,融入中華浩浩文明長河。
觀夫二里頭遺址,非獨夏墟之謂,實乃中華文明探源之地,王朝禮制肇始之見證。其為黃河文化圈之核心坐標,上承五帝邦國之積淀,下啟殷商禮樂之輝煌,使中華歷史從傳說迷霧走向王朝信史,文化脈絡愈發清晰。今立于偃師沃野,仿佛見夏民勞作之景,聞禮樂盛典之聲,感文明初生之脈動。
贊曰:伊洛泱泱,夏墟煌煌。禹鼎定基,文明濫觴。承龍啟商,文脈悠長。松石鑄魂,青銅凝光。河洛為核,樞紐八方。黃河孕夏,華夏彰彰。二里頭不朽,薪火永光。
注釋
①偃師故地:今河南洛陽偃師區,二里頭遺址位于偃師區翟鎮鎮二里頭村,是洛陽歷史文化核心區域之一,夏代晚期都城斟鄩所在地。
②夏禹定鼎:大禹治水成功后,分天下為九州,鑄九鼎象征王權,建立夏朝,奠定了中國第一個王朝的基礎。
③太康嗣位:太康為夏禹之孫、啟之子,繼啟之后成為夏朝第三任君主,雖在位時國勢漸衰,但延續了姒姓夏王朝的統治。
④綠松石龍形器:二里頭遺址出土的國寶級文物,由數千片綠松石片粘嵌而成,造型精美,是夏代圖騰崇拜與禮樂文明的重要象征。
⑤青銅爵斝:二里頭遺址出土了中國最早的青銅禮器群,包括爵、斝、盉等,標志著華夏青銅文明的正式開啟。
⑥《竹書紀年》:戰國魏國編年體史書,記載“帝癸(夏桀)十五年,商侯履(商湯)遷于亳”“湯遂滅夏,桀逃南巢”,為二里頭作為夏都斟鄩提供文獻佐證。
⑦龍山黑陶:龍山文化(約公元前2500-前2000年)的代表性器物,以薄、硬、光、黑為特點,二里頭文化在聚落形態、制陶技術等方面與龍山文化一脈相承。
⑧夏桀失國:夏代最后一任君主桀統治殘暴,商湯起兵伐桀,于鳴條之戰擊敗夏軍,桀逃奔南巢,夏朝滅亡,二里頭作為夏都的歷史終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