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雨姍
我們一路走,終于到了這冰雪之上,陽光之下的高原。
車開得很慢,旁邊戴著氈帽,裹著斜襟藏袍的牧羊人淌過泥洼,泥水濺到馬腿、馬肚子上,又順著膘肥體壯、油光鑒亮的肚皮流下來,羊群布滿整片草場。盤起的角和布滿腱肉的腿無不彰顯著它們才是這片草原的主人。
騎這里的馬,主人也是拉不住的。騰起跨過圍欄,奔向遠處的山,千萬別鞭韃它們,它們會揚起前蹄將你甩下。遠來的客人怎能對廣闊天地的主人不敬。
遠處黛色的山擁著前面的翠尖,藏族女子的黛粉勾勒出山的輪廓,地勢急轉直下,山下直接鋪開了一片草原,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擁著主人的房屋,卻遙遙看到其中綴著一片湖,瑤池碧水,談談微波。我愿乘風而來,于花海中徜徉,此生不必向往太陽。不見來人,唯見花黃。馬兒也張狂,揚起了馬尾,掀起了周圍的風,只見眼前一片黃色流過,花山明湖也是這里的主人。
走出山的陰影就截然不同了,我抬手擋住眼睛,依稀看見陽光的暈圈,人與馬懶洋洋的眩暈,瞇著眼看著驕陽,手邊刮過的卻是凜冬的風。頭發刮在臉上,眼里也映得明鏡般得光。在這里,陽光統治者野馬彪羊。
驕陽落得極晚,戀戀不舍地投下最后一抹夕陽,我們去了一家漢人開得旅館,除了手抓羊肉其余都是半生不熟的,湯水裹著沙與鹽塊。卻聽老板娘說只有她一家漢店堅持到了現在,她丈夫早就過世了,她騎馬走到高原的邊緣進貨,強力的高原風吹痛她的臉龐,年輕的面孔變得異常通紅,干皮又痛又癢,有時上了火氣拼命抓撓自己的臉,事后又看著鏡子神傷。想念老家四川的溫水與四季,又放不下這里的風雪與牛羊。她與一人高的牦牛共同淌過吉冰河,水流刺骨,她一下跌進河里,牦牛踩著她的腳過去,她扶著石頭站起,又扛起了風雪,矗立在這片高原上,成為一處標志,一位真正的主人。待在這里,她的聲音變得粗獷高昂,迎來四面八方向往著瑰麗之景的游客,自己又被歸去的人遺忘。但行前程莫問歸路,成了高原的女兒。
青藏高原,它是祖國腹地最璀璨的明珠,如驕陽下腳踏紅衣烈馬的女子,一路馳騁向前,留下傲人風姿。
在這里,在青藏高原,且來看盡這祖國的風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