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天天熱起來,莊稼地里的麥子熟了,志剛每到麥忙時總要請幾天假回家幫忙,今年更得回去,因為他弟弟志堅高中畢業考上大學,到外地打工攢學費沒回來。
這天志剛起個大早,把早飯做好,把團團拉起來,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說:“快起來穿衣服,咱們回老家找爺爺奶奶嘍。”
把衣服遞給他,團團已經上小學,現在正放暑假。
他又把梅娟要換洗的衣服放到她床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囑咐說:“少睡會起來吃飯,上班走別忘記換煤火。”
坐在梅娟身邊等團團穿衣服。
梅娟伸手勾住他脖子,趁勢在他臉上蹭蹭說:“知道,別像對小孩子似的對我。”
團團穿好衣服,志剛照顧他洗過臉吃過飯,又從床頭柜上把“山里人家”書稿裝入包中,打算帶回去抽空修改。
臨走又叮囑梅娟:“別忘了帶鑰匙。”
梅娟伸著懶腰說:“知道,不放心就別走了。”
志剛走到門口,又站一會兒,想想沒什么要教待的了,這才拉著團團下樓趕車去。
梅娟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才起來洗臉吃飯去上班。中午回來,望著空蕩蕩的屋子,不知該干什么。想想應該吃飯,就去熱早上沒吃完的飯。
她下午休班,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心神不寧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干,又想不起來要干什么,就去找肖雪。
肖雪正在做棉花球,見到梅娟,很高興:“梅娟,正要去告訴你好消息,出詩集的錢攢夠了,志剛走沒走?咱們今晚聚聚,慶賀慶賀,再商量一下出樣本的事。”
梅娟說:“志剛早上走了,團團也一塊回去。啊呀真是太好了,我說嘛,在家心神不寧的,原來是有好消息憋得呀!”
對正在給病人看病的高峰說:“高峰,祝賀你們,志剛知道,一定會高興死的。”
高峰說:“這是我們多年的心愿,總是錢不湊手,要不早出版了。”
梅娟坐到床邊,幫肖雪做著棉花球,肖雪問:“梅蕊呢?一個人在家,咋不讓和你一塊來。”
梅娟說:“梅花要生了,這一段住她家幫著照料家務。圓圓呢?還在阿姨家?”
梅花又懷了第二胎,已經快臨盆了。
肖雪說:“我媽退休了,小草也回去了,現在圓圓黑天白日都在那兒。”
高峰給一個病人看過病,開好一個中藥處方,也來到她二人面前,說:“其實志剛的詩寫得最好,在學校就有詩圣的美稱。”
肖雪接過病人的處方,一邊鋪紙一邊說:“志剛是個深藏不露的家伙,以前我太輕浮了。”
梅娟說:“哦,對了,我得去梅花那兒看看,她身子笨了。什么事都靠志剛慣了,他一走,我像少了魂似的,心里也空,屋里也空。”
肖雪說:“你找了個疼你愛你的好丈夫,當然一時一刻也離不開了。”
梅花說:“高峰也很好,就是沒志剛勤快、會干家務,大概人家是城里人,從小少爺當慣了。”
高峰笑笑,沒有說話。梅娟站起來說:“我去看看梅花。”
肖雪說:“有什么情況打電話。”
梅娟答應一聲走了。
第二天一早,梅娟打來電話,梅花要生了,要肖雪過去。肖雪告訴高峰一聲,打的到梅花家,她們正準備去醫院。
肖雪幫梅娟、梅蕊把鋪蓋放到車上,扶梅花上車,留梅蕊看門市。大家上車坐好,雙喜開著車向婦科醫院駛去,很快就辦好住院手續。
梅娟說:“肖雪,現在沒什么事,你先回去,陣緊我再通知你。”
肖雪說:“你先回去做飯,我和雙喜在這兒看著,你吃過給我們捎一點。”
梅娟說:“好,要是陣緊就給我打電話。”
“好!”
梅娟走后,肖雪到醫院伙上給梅花燒了一碗荷包蛋,讓她吃了。這時梅花肚子越來越疼,在一陣陣疼之后,肖雪在她肚子上輕輕地撫摸著,對肚子里的胎兒說話:“小寶寶,別踢蹬你媽媽,阿姨知道你急著想出來,可是咱得在肚子里呆夠規定時間啊?所以稍安勿燥,該出世的時候就讓你出來。”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那小家伙在媽媽肚子里狠踹幾腳,疼得梅花大叫:“唉,肖雪姐,你的話等他出來再說吧,你一說他在肚子彈蹭得更有勁了!媽喲媽喲,疼死我了!”
正在這時,“嘩”地一下漿胞破了,一股漿水流了梅花一褲腿。醫生趕快讓她到接生室去。
雙喜和肖雪坐在走廊外椅子上等侯,這時梅娟拿著飯盒,梅蕊拿著一個小褥子,姐妹倆一塊來了。
雙喜和肖雪就在走廊里把飯吃了,只聽產房里“哇哇”嬰兒有力的啼哭聲。肖雪、梅娟梅蕊都激動地說:“生了,生了,一定是個小子,聲音多大。”
一個護士出來告訴她們,是個男孩。雙喜高興地說:“梅花,你真偉大,要啥你給我生啥。”
等護士把產車推到走廊上,雙喜禁不住喜悅,也不管其他人在場,沖上前彎腰飛快在梅花臉上親一下。
回到產房,雙喜迫不及待讓肖雪給孩子取名字。肖雪說:“先前已定好的名字,團團圓圓,甜甜蜜蜜。甜甜、團團、圓圓有了,還剩一個蜜蜜,這個小家伙是男孩,當然不能叫蜜蜜。”
手支下巴想一想說:“叫加加行不行?這有雙重意思。甜蜜團圓,讓他給加起來,更加美滿。另一個意思,所有甜蜜團圓都加在他一人身上,他一生會更幸福...... ”
“贊成!贊成!”不等肖雪說完,雙喜蹦個高連連拍手。
梅花、梅娟也說:“好!好!”
肖雪說:“剩下一個蜜蜜給梅蕊留著,她將來要生男孩再說。”
大家都表示贊成。
晚上肖雪也要在醫院陪護,梅娟說:“你回去吧,明天還要開門,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肖雪說:“好!”
彎腰在加加小臉上親一下說:“小加加,乖乖的,明天阿姨來看你。”
梅娟說:“雙喜,開車送你雪姐回去。”
肖雪說:“不用,又不遠,我全當散步運動運動。”
梅娟也不堅持,對她抿嘴一笑。
第二天,肖雪早早起來給梅花燒好雞蛋茶,做好大家吃的飯,分別盛在飯盒、鋁鍋里,打電話讓雙喜來取。
雙喜把飯盒、鋁鍋放到車里說:“肖雪姐,以后別做了,醫院有伙,想吃啥讓伙上做,再說,還有梅蕊呢,天天讓你做,可不把你累壞。”
肖雪說:“好。”

雙喜剛走,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玲聲急促,肖雪心里不由“嗵嗵”跳了兩下,像吃一驚似的。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志剛的大妹妹志萍在電話里哭著說:“肖雪姐,我哥哥他......他出事了。他,他......”
哭得說不下去。急得肖雪連連催問:“志萍,別哭。快說,你哥到底怎么了? ”
志萍痛哭著說:“他昨天上坡砍耢子從崖上摔下來,摔......摔死了。我嫂子呢?打電話沒人接。”泣不成聲。
肖雪頭“轟”的一聲,心臟緊縮一下就想倒,高峰聽到急促的電話玲聲,似乎預感到什么不幸發生,看到肖雪要倒,忙上前扶住她,問:“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他以為是嬰兒出了什么事。
肖雪淚流滿面,哭泣著說:“志剛......志剛他出事了。”
“啊?志剛出事了?”他本能地奪過電話,連連呼喊著:“喂,喂,志剛到底怎么了,你說清楚一點。”只聽到一陣啜泣聲。
電話里一個男的接過電話悲慟著說:“志剛昨天前晌去砍耢子,從樹上掉下來摔死了。”
高峰這次聽清楚了,喊了聲:“志剛!”愣在地上,淚流滿面。
要知道他和志剛的感情有多深啊,從上大學到一個單位上班,他所經受的每一個打擊都有志剛為他做脊柱,現在突然說志剛死了,要永遠離開他了,他怎么能接受啊!
肖雪擦一擦淚水說:“高峰,不是哭的時候,趕快想想,可怎么告訴梅娟啊!梅花還在生孩子,不能讓她知道。”
高峰點點頭。
病人來了,高峰也無心看病,把他們打發走,鎖上門到醫院去。
雙喜回去拿東西還沒來,梅娟正在給孩子換尿布,看高峰、肖雪都來了,眼睛紅紅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肖雪強笑著說:“梅娟,給孩子換尿布啊?”
梅娟說:“嗯,這孩子,尿真多,剛換過又濕了。”
高峰裝著沒事似的看了看孩子。肖雪幫梅娟把孩子包好遞給梅花,對梅娟說:“陪我去個廁所。”
梅娟說:“好,我正要去。”
跟著肖雪走。肖雪沒法開口,想了想說:“梅娟,志剛回去割麥不知割完沒有,咱去看看吧。”
梅娟說:“他剛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啊?”
肖雪說:“天這么熱,他單位呆慣了,不知受不受得了,回去看看吧。”
梅娟對她臉上望一眼:“肖雪,你今天怪怪的,梅花剛生完孩子,我就走?有什么事你瞞著我吧。我婆婆病了?前一陣子有點感冒,不至于怎樣啊?你說吧,你知道我一向挺堅強的。”
肖雪不知怎樣開口,淚先流下來。梅娟感到事態嚴重,拉住肖雪胳膊說:“你真急死我了,有什么話,你快說。”
肖雪強忍淚水說:“梅娟,咱堅強點,志剛出事了。”
梅娟“啊?”地一聲,呆愣愣地望著她。她就是再堅強也萬萬想不到志剛會出什么事。
肖雪說:“志剛昨天上午上坡砍耢子從樹上摔下來,受傷了,你回去看看,我也去。”
梅娟這才靈醒過來,抓著肖雪手,急促地問:“摔得怎樣,能走路不能?”
肖雪說:“我也不太清楚,志萍打來電話,我急著來告訴你,沒顧上問清楚。”
梅娟跺腳說:“肖雪,你真糊涂,怎不問清楚呢?不,你一定有話沒告訴我,快,我要回去。”
說著就往病房跑,肖雪在后邊緊跟著說:“你慢點,別告訴梅花。”
梅娟停下來,心“嗵嗵”跳得劇烈。在病房門口定一會兒神,心稍平靜一些,進去對梅花說:“梅花,我回毛河一下,志剛摔傷了,我回去看看,雙喜一會就來,我不等他了,我一兩天就回來。”
梅花說:“摔傷了,怎么摔的?”
梅娟說:“砍耢子摔的,不知怎么樣,我回去看看給你打電話。”
梅花點點頭,望著肖雪說:“肖雪姐,你不會也去吧?”
肖雪說:“我也去看看,不要緊就回來。”
說著眼圈就紅了,忙低頭出來。
高峰、肖雪、梅娟告別梅花出來,梅娟回去拿上錢和他們一塊去坐車,車到診所門口,高峰讓師傅停下車,和肖雪下車回去把所有的錢都拿上,又上了車。肖雪忍不住淚水不干,梅娟看出事態嚴重,追問她志剛到底怎么樣,肖雪怕她回去得到真實情況一時經受不住,慢慢把實情告訴她。梅娟一聽,當下暈過去。高峰和肖雪忙扶住她,連連呼叫著她的名字,高峰掐著她的人中穴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蘇醒過來。
作者簡介:

著有長篇言情小說《追夢》《圓夢》《多面人生?路》,2019年榮獲三門峽市“第三屆文學藝術優秀成果獎。2021年參加第八屆“相約北京”全國文學藝術詩詞大賽,榮獲全國文藝先鋒人物。2021年中篇小說《使命》向建黨100周年獻禮,在當代雜志第11期發表。作品曾在《明珠》《洛神》《三門峽日報》《當代》《中國檢察風云》等刊發表,共創作詩詞、散文、游記等300余萬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