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新星計劃4期#
殘月未落,岳家軍大營已鼓角爭鳴。陸文龍隨王佐踏入轅門時,晨霧如紗,籠罩著旌旗獵獵的營壘。他身披輕甲,雙槍斜掛馬側(cè),目光沉靜地掃過一排排營帳——這是他魂牽夢繞的故國軍營,卻也是他必須用血與命去證明自己的地方。
王佐斷臂,血染征袍,由親兵攙扶而行。消息早已傳遍大營,眾將聞之無不動容。然而,當?shù)弥踝魯啾蹞Q來的,竟是金國“小霸王”陸文龍歸降時,軍中驟起波瀾。
“王將軍為他斷臂?那可是金兀術親手撫養(yǎng)的義子!”
“他若真心歸宋,為何不早來?偏在此時?怕不是金人設下的反間之計!”
“元帥素來英明,怎可輕信一個敵營長大的少年?”
中軍大帳內(nèi),燈火通明。岳飛端坐帥案之后,眉宇間凝著沉郁之色。張憲、牛皋、楊再興等將領分列兩旁,個個神色凝重。
“元帥!”張憲越眾而出,聲如洪鐘,“陸文龍雖為陸登之子,然自幼養(yǎng)于金營,拜兀術為父,習胡俗、練胡技,與我軍為敵多年。今忽來歸降,其心難測。王佐將軍忠勇可嘉,但此舉太過冒險!若其心懷叵測,潛入我軍,后果不堪設想!”
牛皋性急,粗聲附和:“是啊元帥!那小子在金營時,可是打得咱們好幾個將領落馬!如今說歸就歸,誰信?末將提議,先囚于后營,查清底細再作定奪!”
帳中一片附和之聲。唯有楊再興沉默不語,目光落在帳外——那里,陸文龍正獨立于校場邊,仰望岳家軍的軍旗,神情肅穆,如對山岳。
就在此時,帳簾一掀,王佐在親兵扶持下踉蹌而入。他左臂空蕩,面色蒼白如紙,卻強撐著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到中央,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卻字字如鐵:
“元帥!末將王佐,以殘軀叩首——陸文龍若有一絲不忠,我愿以余生為祭,魂墮九幽,永不超生!”
眾將皆驚。王佐向來剛毅,何曾如此立誓?
他緩緩抬頭,目光掃過諸將:“我斷一臂,非為私情,而為大義!陸文龍得知身世那夜,伏地痛哭,撕碎金袍,焚毀兀術所贈兵書。他問我:‘我父為國捐軀,我母為節(jié)自盡,我卻認賊作父,習武助紂,豈非天大之恥?’他若想活命,大可不歸,繼續(xù)做他的金國駙馬、小霸王!可他選擇了回來——回到這片他從未真正踏足,卻流淌著祖血的故土!”
他聲音漸顫:“我?guī)J營,九死一生。他護我突圍,三度擋箭,血染戰(zhàn)袍。若他是奸細,為何不趁亂將我交予金軍?為何不反手殺我立功?”
帳內(nèi)一片死寂。
岳飛緩緩起身,步下帥臺,走到陸文龍面前。他目光如淵,仿佛能穿透人心。
“陸文龍,”他沉聲道,“你既歸我大宋,便是我岳家軍一員。但軍中不講情面,只講忠義與實力。本帥問你——若明日對陣金軍,兀術親率鐵浮屠出戰(zhàn),你可敢為先鋒,破其鋒銳?”
陸文龍單膝跪地,雙拳緊握,聲音如刀劈山石:“末將愿為前驅(qū),縱萬死,不退一步!若怯戰(zhàn)退縮,甘受軍法斬首,魂祭中原山河!”
岳飛凝視他良久,忽然大笑:“好!好一個‘縱萬死,不退一步’!”
他轉(zhuǎn)身,面向眾將,聲震屋瓦:“我岳飛用人,不問出身,只問忠勇!王佐以身相保,陸文龍以志明心。今日我便破例——即日起,授陸文龍‘游騎將軍’銜,暫領五百精騎,駐守前哨。若三日內(nèi)能察敵情、破襲營、立軍功,便正式編入‘背嵬軍’,授先鋒印!”
“元帥!”張憲急道,“此舉太過冒險,恐寒將士之心!”
岳飛目光如電,直視張憲:“當年我起兵抗金,不過七百人,何來穩(wěn)妥?天下大事,成于敢任,敗于多疑!若連一個愿歸故國的少年都不敢用,還談何收復河山?”
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沉:“我信王佐之忠,信陸文龍之志,更信——我岳家軍的軍魂,能熔金化鐵,蕩盡胡塵!”
三日后,前哨急報:金軍夜襲糧道,陸文龍率五百騎伏于峽谷,以火油焚其輜重,親斬敵將兩名,擊退金兵千余,奪回糧車三十余輛,無一傷亡。
岳飛親赴前線檢閱,見陸文龍甲染敵血,立于殘火余燼之中,如一尊戰(zhàn)神。
他當眾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陸文龍肩上,朗聲道:“從今日起,陸文龍,正式入我‘背嵬軍’,為左翼先鋒!凡我岳家軍將士,當以同袍待之,共守山河!”
眾將默然,繼而齊聲應諾。牛皋走上前,重重拍了拍陸文龍的肩膀:“小子,有膽識!往后,我請你喝我私藏的烈酒!”
陸文龍眼眶微熱,單膝跪地,聲音哽咽:“末將陸文龍,誓以血肉之軀,報元帥知遇之恩,守大宋萬里江山!”
晨光破云,灑在軍旗之上,“岳”字大旗迎風招展。遠處,戰(zhàn)馬嘶鳴,號角長鳴——新的征途,已然開啟。
而誰也不知道,金營之內(nèi),一封密信正快馬加鞭送往兀術案頭:“陸文龍已入宋營,一切如計劃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