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支教路上的星光?
劉文彬 著
去往清溪村的大巴車在山路上顛簸了二個小時，窗外的綠意越來越濃，最后停在一片曬谷場邊。子惠拎著裝滿課本的帆布包，剛跳下車就被一陣帶著稻香的風裹住 —— 曬谷場盡頭的土坯房就是清溪村小學，屋頂?shù)臒焽杳爸{的煙，門口歪歪扭扭掛著塊木牌，上面用紅漆寫著 “清溪小學”，字縫里還沾著幾粒稻谷。?
還沒有走到學校的門口，遠遠就看到7、8個扎著紅領巾的孩子正站在學校的牌子下等候著他（她）們的到來“子惠老師！雨生老師！” 幾個穿著補丁校服的孩子跑過來，手里攥著野花，花瓣上還沾著晨露。領頭的小女孩上前一步，向子惠和雨生敬了一個標準的少先隊禮“報告老師，我叫妞妞，是這里的班長，歡迎老師來到我們學校”。
這個小學只有一間教室，里面擺著五排舊課桌椅，桌面被磨得發(fā)亮，有的還缺了腿，用磚頭墊著。黑板是水泥糊的，邊角掉了塊灰，雨生放下行李就去找村長借工具：“咱們得把黑板補一補，再給桌椅緊緊螺絲，孩子們上課才舒服。” 子惠則打開帆布包，把帶來的繪本分給孩子們，有個小男孩指著繪本里的火車，眼睛亮得像星星：“老師，這就是能跑很快的火車嗎？”?
白天的時光被填得滿滿當當。子惠教語文，在黑板上寫 “山”“河”“星”，再領著孩子們讀，聲音脆生生的，飄出窗外，落在曬谷場的稻穗上；雨生教數(shù)學，沒講枯燥的公式，而是帶著孩子們?nèi)ヌ锕∩蠑?shù)雞，“張家嬸子家有 5 只雞，李家大伯家有 3 只，一共幾只？” 孩子們蹲在田埂上，數(shù)得認真，偶爾有雞從腳邊跑過，就笑著追上去，田埂上滿是歡笑聲。?
午休時，子惠坐在教室門口補衣服； 妞妞的校服袖口破了個洞，她就從帆布包里掏出針線，是蘇瑤特意給她裝的，還繡了朵小太陽的線軸。雨生蹲在旁邊，幫她穿針：“你這針腳越來越細了，跟蘇瑤阿姨越來越像了。” 子惠的耳尖紅了，低頭把線穿過針孔：“我媽說，縫衣服跟教書一樣，都要用心。” 說著把補好的校服遞給妞妞，妞妞摸著袖口的補丁，小聲說 “謝謝老師”，轉(zhuǎn)身就跑去找小伙伴炫耀。?
山里的天氣說變就變。傍晚時分，烏云突然壓下來，風卷著樹葉打在窗戶上，噼啪作響。子惠正幫最后一個孩子輔導作業(yè)，雨生突然沖進教室：“要下暴雨了，得趕緊把曬谷場的稻谷收了！” 兩人領著孩子們往曬谷場跑，剛把最后一袋稻谷搬進倉庫，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瞬間織成了雨簾。?
“壞了，張奶奶家的牛還在山上！” 妞妞突然喊起來。張奶奶是村里的獨居老人，前幾天摔了腿，家里的牛白天在山上吃草，全靠孩子們幫忙趕回來。子惠和雨生對視一眼，雨生立刻抓起墻角的蓑衣：
“我去趕牛，你在這兒等我！” 子惠卻拉住他：“一起去，山路滑，兩個人有個照應。”?
雨越下越大，山路變得泥濘，每走一步都要陷進泥里。子惠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雨生，手里拿著手電筒，光柱在雨幕里晃出一片昏黃。快到放牛的山坡時，她腳下一滑，身子往旁邊歪去，雨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可她的腳踝還是崴了，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怎么樣？能走嗎？” 雨生蹲下來，掀開她的褲腳，腳踝已經(jīng)腫了起來。子惠搖了搖頭，咬著唇說：“你先去趕牛，我在這兒等你。” 雨生卻沒動，反而脫下雨衣披在她身上，又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不行，你還自己走......” 子惠還想推辭，雨生已經(jīng)把她拉到背上，站起身。他的肩膀很寬，背著她穩(wěn)穩(wěn)地往前走，雨點混著他身上的汗水味，讓子惠心里暖暖的。雨打在雨生的頭上，他卻沒在意，只是偶爾回頭問：“疼不疼？再忍忍，快到山坡了。”?
找到牛時，老牛正躲在一棵大樹下，抖著身上的雨水。雨生把牛繩系在手腕上，背著子惠往回走。手電筒的光落在前面的路上，雨珠在光柱里閃閃發(fā)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子惠趴在他背上，聽著他沉穩(wěn)的腳步聲，忽然小聲說：“雨生，謝謝你。”?
雨生笑了，聲音在雨幕里顯得格外溫柔：“跟我還客氣什么？小時候你幫我抄作業(yè)，現(xiàn)在我背你，不是應該的嗎？” 他頓了頓，又說，“等回去了，我給你敷點草藥，村里老人說治崴腳特別管用。”?
回到村里時，雨已經(jīng)小了些。村長在村口等著，手里拿著草藥：“我就知道你們會去趕牛，早準備好了草藥。” 雨生把子惠扶到村長家的炕上，小心翼翼地幫她敷藥，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寶貝。妞妞端來一碗姜糖水，遞給子惠：“老師，喝了暖暖身子。”?
夜深了，雨停了。子惠坐在炕上，看著窗外的星空 —— 山里的星星特別亮，密密麻麻的，像鋪了塊黑絲絨。雨生坐在旁邊，幫她整理明天要講的課本，偶爾抬頭看她一眼，眼神里的溫柔藏都藏不住。?
“雨生，” 子惠忽然開口，“咱們以后要是有機會，給孩子們建個圖書室吧？讓他們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雨生抬頭，眼里閃著光：“好啊，我跟我爸說，讓他從報社捐點書過來，咱們再攢點錢，買些新繪本。”?
窗外的星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子惠看著雨生認真的側(cè)臉，心里忽然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 —— 這種感覺，比山里的星光還暖，比手里的姜糖水還甜，像一顆種子，在心里悄悄發(fā)了芽。她知道，這次支教，不僅給孩子們帶來了知識，也給她帶來了不一樣的心動。?
作者說明：文中圖片除本著作者本人照片外，其他圖片均來源于網(wǎng)絡，特此說明！
【作者簡介】劉文彬，江蘇射陽人，中共黨員。職業(yè)傳媒人、作家、制片人，歷任《江南時報》記者、編輯、專刊部主任，《風行今日》雜志總編等職。現(xiàn)任鹽城市營銷策劃行業(yè)協(xié)會會長；中國紀實文學研究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鹽城市網(wǎng)絡作家協(xié)會會員，鹽城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日月島文學》簽約作家。著有散文集《愛在這方水土》，該著作被中國當代作家簽名版珍藏館收藏，長篇小說《歲月織歌》于2025年9月在河南省級媒體《頂端新聞·頂端文學》頻道獨家首發(fā)，創(chuàng)作涵蓋文學、歌詞及影視，代表作品有散文《門前那株月季花》、《被寫作打開的心門》、《深度透視AI數(shù)字人技術狂歡下的憂思》、《網(wǎng)絡短劇想說愛你不容易》、《三姐》、《母親的針線匾》包括鹽城城市形象歌曲《歌里的鹽城》、情感歌曲《歲月長情》、《夢回老家》、《等候你歸來》以及擔任總策劃的30集網(wǎng)絡短劇《穿越黑森林》等。還曾獲《江南時報》優(yōu)秀主編等榮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