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韶文化》-是由原三門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編著的一本科普書籍,它從不是一本冷冰冰的“考古術語集”--更像一位蹲在探方邊的領路人,絮絮叨叨講述著仰韶文化的故事--書里既還原了仰韶村的彩陶、廟底溝的半地穴房,鑄鼎塬的黃帝陵、大河村的聯排房基,也復刻了先民春種時的粟粒、冬夜火塘邊的獸骨、縫補麻衣的細骨針,讓埋在土層里的遺物,重新漾起了人間煙火氣的溫度。
一、從“仰韶四探”到“陶器的主人”
翻開書之前,“仰韶”是我印象中博物館里隔著玻璃的彩陶與石鏟,模糊又遙遠。閱讀之后,我才明白,仰韶村遺址曾先后經過四次發掘,從1921年安特生的第一鏟,到1951年、1980年代的兩次系統發掘,再到2020年的河南省考古研究所的第四次發掘,一段跨越百年的考古史,在字里行間慢慢清晰。
而彩陶,是仰韶文化最顯著的符號。起初安特生把仰韶文化的彩陶和西方的對比,提出了“中國文化西來說”,后來我們認識到中國彩陶質量高于西方,起源也比西方早,上面的粟殼印痕也不同于西方的農作物。原來,早在六千年前,華夏先民已是“陶器的主人”。透過書籍,我仿佛看見仰韶窯火里的陶坯泛著紅光--那是7000年前的先民,把“日子過出彩”的心愿,細細地揉進了陶土的紋路里。
二、廟底溝的半地穴房,是我家客廳的原型
書中關于廟底溝房子的描寫讓我印象深刻,半地穴式建筑是“掏土為穴”先民們會先朝地面挖出一米深左右的圓坑或方坑,坑里或坑周圍栽一些木樁,作為房子的房架,墻體由木柱支撐,木柱之間橫向捆綁木棍或蘆葦棍,形成墻體的骨胎。然后在里外兩面涂抹草拌泥,最后,再抹一細沙泥使墻面顯得光滑。房子里面筑有火塘,可以取暖,也可以做飯。更像奶奶老家的土坯房——爺爺蹲在灶臺前烤紅薯,家貓蜷在暖爐邊打盹。就連媽媽縫補衣服的針,都和書里“細如麥芒的骨針”撞了滿懷。6000年前的母親,舉著骨針給孩子縫補袖口;如今我的媽媽,坐在沙發上給我釘扣子。原來“牽掛”從不是新鮮事,時光只是把麻布換成棉線、陶片換成瓷碗,而“想把日子過安穩”的心思,在被先民縫進針腳里,順著書頁落進了我的生活。
三、黃帝鑄鼎塬的傳說,讓文化有了根
翻到“鑄鼎塬”那節時,原來傳說里的“黃帝時代”,不是空泛的想象,是先民在這里筑屋、制陶、耕作,用雙手建起的家園。書里寫“桑園是嫘祖養蠶地”,我仿佛看見嫘祖坐在桑樹下繅絲的情景,陽光落在麻布裙擺上--像極了外婆繞棉線的模樣。
原來“文明”從不是突然降臨的,而是一茬茬人把房子蓋穩、把陶窯燒旺,慢慢攢出來的;是把“想好好活著”的熱望,刻進地名、寫進陶片,順著歲月的長河遞到了我們手里。
當讀到“粟殼印痕是先民春種的種子”時,我取出奶奶拿來的粟米,米粒兒和書里描述的一樣飽滿。6000年前的先民會把新收的粟藏進窖穴,用陶釜煮飯;現在我們煮飯用的電飯鍋,形態和當時陶釜差不多;而我鍋里添的水,和它們往陶釜里加的水,來自同一條河流。蒸氣里散發的米飯香氣,如同6000年前。
為了更深入直觀的了解仰韶文化,我來到廟底溝博物館。站在彩陶盆前,我把書翻到“粟殼印痕”那頁,指尖先撫過書上的文字,再輕輕貼上展柜玻璃——一瞬間,玻璃的涼和書紙的暖,如同7000年的時光交錯。展牌寫“新石器時代中期器物”,可在我眼里,它是書里那個攥著粟種的先民,留給我帶有粥香的陶盆。
合上書時,我終于讀懂,仰韶文化從不是展柜里的冷硬的文物,而是一條從沒斷過的文化河。以前讀“仰韶”,總覺得是“別人的歷史”,可《仰韶文化》把它拆成了媽媽蒸的飯、爺爺烤的紅薯、外婆繞的棉線,是藏在日子里的溫柔,是那些先民對生活的熱愛,對安穩的盼。我們捧著的哪里是一碗粟米,是仰韶人從土里舀出的“人間煙火”。那些穿越千年的文物,從不是高高在上的展品,是藏于一針一線里的火種,讓我們親手接過我們親手接過,再平靜地、溫暖地,傳遞給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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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崤函考古科技有限公司 楊夢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