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張福獻 圖片/來自網絡
父親窘在那里,有些左右為難了。
集市的角落里,有一家新華書店,我趁著父親不注意,悄悄地溜了進去。店里的圖書琳瑯滿目,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兩大書架,看得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剛上小學的我,如沙灘“淘寶”時,發現一地五顏六色的貝殼一樣,立刻被一本裝幀精美的圖書迷住了。那時,那本書的名稱我還認不全,父親在回家的路上告訴我,它的名字叫做《天方夜譚》。
父親前腳跟后腳地緊跟著我,進了那家書店,他看著在《天方夜譚》前駐足不前,眼睛里直冒“火花”的我,立刻明白了一切。父親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極想給我買下那本書,可這樣一來,他就沒錢買那盒“石林”煙了。于是,就有了文章開頭的一幕。
“你還不會閱讀,等長大后再買吧。”父親的心里泛起了一絲猶豫。
“可是,你可以讀給我聽的。”我都上學了,自然長了許多“見識”。
“嗯,那倒也是。”父親不再猶豫了,他從書架上取下書來,走向了柜臺那邊……

以后的每個日子,夜色拉開帷幕后,父親都會為我誦讀那本《天方夜譚》。我在父親抑揚頓挫的聲音里,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中漸漸睡去,做起了一個個綺麗的夢。我夢見自己坐著飛毯,手持著阿拉丁的神燈飛向了大森林深處,那里有宮殿,有仙女,有豐盛的晚宴,還有美麗的小公主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翩翩起舞……
同學們也在私底下互相傳閱著自己手中的圖書,不過都是些“畫本”,諸如《津門大俠霍元甲》,《少林寺》、《少林小子》……等等,都是根據當時的電影改編成的。我沉浸在姹紫嫣紅,令人驚心動魄的圖畫里不能自拔,但我性子急,還是于三五分鐘內就翻閱完一本“畫本”,頗有些“生吞活剝”的味道。
《天方夜譚》讀完了,同學們的“畫本”又“資源”有限,我便如一個饑腸轆轆的流浪漢一樣,四處尋覓著可讀的文字。鄰家門前的春聯,堂屋正中間的中堂畫,連一張破舊的報紙碎片,我都不肯放過,雖然有一些不認識的字,但我卻真的是“饑不擇食”,“慌不擇路”了。

父親新買的收音機里有講評書的節目,堂屋門后面的廣播里也有,而且很守時——一般是每晚六點左右,有《岳飛傳》、《楊家將》,也有《水滸傳》、《三國演義》……等等。在單田芳先生的口中,岳飛的精忠報國,楊家將的忠貞英勇,梁山好漢的忠義雙全,孔明先生的神機妙算……都活靈活現地呈現在我的面前,精彩紛呈,“五彩斑斕”,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令我大開眼界,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那時候,同齡的孩子們都在忙著上樹掏鳥窩,下河捉蝦米,田里打豬草,河畔放牛羊……只有我一個人坐在門檻上,聚精會神地收聽廣播里播放的評書。父親喊我吃晚飯了,可我卻還戀戀不舍地坐在石檻上,一動不動,專心致志地欣賞著評書中美妙的故事,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我想,這也是我的另一類閱讀方式了。
到了四年級的時候,我終于能獨立地閱讀文字了。父親給我訂購了一份《中國少年報》,那些精彩動人的故事,至今我都記憶猶新,尤其是那篇《紙牛》的民間傳說,更是令我難以忘懷。
故事里說,地主告訴啞巴長工,干一年農活后,他會獎勵給他一頭大紫牛,可到了歲末,他卻只給了辛苦一年的啞巴一頭紙牛。沒想到,那頭紙牛活了,成了一頭會屙金子的紫牛。于是,地主又眼紅了,他搶走了紫牛,想要讓紫牛幫他屙金子,紫牛卻在他家的地毯上拉了一地的糞便。惱羞成怒的地主,想要放火燒死紫牛,可著了火的紫牛在地主家里亂竄,熊熊大火燒光了地主的家產,也燒死了地主一家人。啞巴牽著那頭神牛回了家。從此,他和窮人們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毋庸置疑,閱讀帶給我的樂趣是無以言表的。從那以后,我便迷上了閱讀,在無盡的快樂中,度過了我幸福的童年,美麗的少年……算起來,我和書籍也真是有緣了。

2025年1月29日
詩歌‖霧
撲朔迷離中
隱匿了跌宕起伏
狼奔豕突也走不出
蔓延曲折的迷谷
上天入地都看不透
遠處的真實與否
屋檐和流動的蒼白
界限分明
待勁風滌盡謠言與誹謗
真相才會絕處逢生
還需要一點點陽光
晾曬五臟六腑和潮濕的心情
制造了多少冤案
布置了幾道懸疑

2025年11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