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端冬日創作季#

冬日的清晨,天還浸在一片淡青色的微涼里,我便揣著一腔暖意,踱進了虢國植物園。風是清冽的,裹著北方特有的干冷,刮在臉上,帶著細碎的疼,像記憶里軍營的晨光,凜冽卻又藏著一股子讓人精神抖擻的勁兒。
我生在河南西部的農村,豫西的冬天,寒風裹著黃土,刮在臉上生疼。那時候村里的冬天沒有多少消遣,卻有最澄澈的暖陽和最厚實的霜。清晨推開木門,院墻外的麥田蓋著一層白霜,像撒了滿地的碎銀。我總愛踩著霜花跑向村口的老柿樹,樹椏光禿禿的,卻掛著幾個紅彤彤的柿子,像小燈籠。風一吹,柿子晃悠,寒意鉆進棉襖,可心里卻揣著滿當當的歡喜——那是童年獨有的、不管天多冷都擋不住的熱乎氣。
后來,我走進了軍營。軍營的冬天,比農村更添幾分凜冽與規整。天不亮,起床號就刺破晨霧,我們裹著軍大衣沖出營房,在操場上列隊、踢正步。寒風像刀子似的刮過臉頰,手腳凍得發麻,可喊口號的聲音卻洪亮得能震落樹梢的霜。訓練間隙,戰友們擠在一起搓手哈氣,聊著家鄉的瑣事,笑聲混著風響,竟把冬日的冷驅散了大半。軍營教會我的,是寒風里的堅守,是集體中的擔當,是哪怕凍得臉頰通紅,也要挺直腰桿的韌勁。
再后來,我脫下軍裝,換上了一身檢察藍,成為了一名檢察宣傳干部。從此,我的冬日清晨,多了案頭的卷宗與墨香。無數個清晨,我踩著晨光走進辦公樓,樓道里靜悄悄的,只有打印機偶爾發出沙沙的聲響。我常站在辦案檢察官的身后,看他們埋首卷宗,逐字逐句地梳理證據,反復推敲法律條文;看他們接待當事人,耐心傾聽訴求,用專業的法律知識消解當事人的焦慮;看他們為了一起農民工討薪案,頂著臘月的寒風奔走協調,只為讓勞動者拿到血汗錢;看他們在法庭上唇槍舌劍,義正詞嚴地指控犯罪,守護法律的尊嚴。
作為檢察宣傳干部,我深知,檢察官的公平正義,從不是掛在嘴邊的口號,而是藏在每一份細致的閱卷筆錄里,藏在每一次不厭其煩的溝通里,藏在每一個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的決定里。去年臘月,我跟隨辦案組走訪一起贍養糾紛案件的當事人。老人蜷縮在漏風的土屋里,凍得瑟瑟發抖。檢察官們不僅幫老人厘清了贍養義務,還協調村委會修繕了房屋,送來過冬的棉被和米面。臨走時,老人拉著檢察官的手,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那一刻,我握著相機的手微微顫抖,我知道,這就是檢察工作的溫度——它能穿透冬日的嚴寒,焐熱一顆顆冰冷的心。
此刻,走在虢國植物園的小徑上,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幾株臘梅在寒風里含苞待放,枝椏間綴著星星點點的黃,像極了檢察官辦案時找到的關鍵證據,不起眼,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力量。不遠處,幾位老人在打太極,動作舒緩,一招一式都透著從容。他們的臉頰被風吹得泛紅,眼神卻清亮得很,像極了我見過的那些堅守原則的檢察官,縱然面對復雜案情,心底的那份赤誠卻從未改變。
風又大了些,刮得臉更疼了。我攏了攏圍巾,卻沒有加快腳步。那些記憶里的畫面——農村的霜花、軍營的號聲、檢察院的燈光,此刻都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熱流,在心底翻涌。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金色的光芒灑在樹梢上,灑在鋪滿落葉的小徑上,也灑在我的臉上。風依舊冷,臉依舊疼,可心底的那股熱乎氣,卻像春日的溪流,緩緩漫過了四肢百骸。
原來,這世間最暖的,從不是冬日的驕陽,而是藏在心底的,那些關于堅守、擔當與熱愛的,細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