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翹首以盼的瑞雪,終于在昨日午后紛紛揚揚地飄落。風雪交加,似無數精靈在空中狂舞,漫山遍野瞬間被潔白覆蓋,大地宛如披上了一層銀裝素裹的盛裝。風雪如猛獸般肆意地拍打在窗戶上,玻璃發出“啪啪”的聲響,恰似爆竹炸裂,聲聲入耳。隔著這扇被風雪敲打的窗戶,我極目遠眺,思緒不經意間被勾起,悠悠地飄向了遠方,那里,有我對父親深深的懷念……

父親年輕時,身姿挺拔,1.73米的個頭,身材健壯如松,在村子里是遠近聞名的泥瓦匠。他憑借著精湛的手藝和吃苦耐勞的精神,贏得了村民們的敬佩與贊譽。那雙手,粗糙而有力,仿佛能將世間的一切難題都輕松化解;那身影,忙碌而堅定,在村子的各個角落留下了奮斗的足跡。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父親在高齡92歲時,因病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至今已有6年。然而,這幾年來,父親生前那吃苦耐勞、奮斗不息的精神,以及助人為樂的高尚品行,如同電影的影幕一般,時刻在我眼前清晰地浮現,揮之不去。
回溯到上世紀70年代,全家7口人,除了父母,我們兄妹5人都還年幼。父親,便是這個家的頂梁柱,用他那并不寬厚卻無比堅實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擔。那時,家里經濟條件十分窘迫,連一間像樣的房子都蓋不起,一家人只能蝸居在三間土坯草房里。那房子,破舊不堪,個別地方甚至能透進陽光。每逢連陰雨天,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屋內便滴滴答答地下著小雨。無奈之下,我和母親只能用盆子一個接一個地接著雨水,那滴滴答答的聲音,仿佛是生活無奈的嘆息,成了全家人心中難以言說的心病。
平日里,一家人省吃儉用,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好不容易攢下幾個錢。秋后,父親托人說情,去南山割了一架子車山草,準備修繕房屋。正當修房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天有不測風云,大雪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漫天飛舞。那年代的農村,氣候惡劣,空氣仿佛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寒風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割在臉上生疼。父親找來幾個幫忙的人,他們在下面遞草,而父親則站在兩米多高的架子上。凜冽的寒風中,父親凍得雙腿不停地抖摟,雙手也被凍得通紅,像兩根胡蘿卜。但雪依舊悄悄地飛舞著,風無情地刮著,父親卻以堅毅的精神,咬著牙堅持著,一車山草終于被他穩穩地覆蓋在了房子上。
那一夜,雪整整下了一夜,整個世界都被白色所籠罩。第二天清晨,院子里堆積著一尺多厚的雪,仿佛給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房檐下,一尺多長的冰棍在寒風的吹打下,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仿佛在訴說著昨晚的寒冷與艱辛。自那次修房后,我深深體會到,在那艱難困苦的環境中,父親就猶如背后的一座巍峨大山,沉穩而堅定,成為我們全家堅實的依靠,給予我們無盡的力量。
時光的車輪緩緩駛入80年代初,改革開放的春風如溫暖的陽光,吹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農村的人們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之光。俺村那些有智慧、勤勞的人們,鼓足干勁,建起了磚瓦窯,走上了致富的道路。“父子同心山結玉,弟兄同心土變金”,伴隨著我們兄弟漸漸長大,俺家也憑借著當地的優勢,在父親的帶領下,我和弟弟跟著他一起拉土、和泥、打坯,做瓦、燒磚、燒瓦。我們起早摸黑,不辭辛勞,燒了三窯磚瓦。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蓋起了四所里生外熟的瓦房。那一刻,全家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們的生活也如芝麻開花般,節節高升,越來越甜。
父親的一生,是勤勞的一生,是節儉的一生,更是樂于奉獻的一生。他不僅用自己的雙手為子女創造了幸福的生活,而且在村上也備受百姓的贊揚。無論誰家修房建屋,只要一聲招呼,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嚴寒酷暑,他都會熱情地伸出援手,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為下一代做出了光輝的榜樣,他的精神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
如今,父親雖已離去,但他那如山般的形象,卻永遠屹立在我的心中。他的精神,如同璀璨的星辰,在歲月的長河中熠熠生輝,激勵著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斷前行,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一切挑戰。
作者:胡留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