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你說“人心是不待風(fēng)吹而自落的花”
莫問秋風(fēng)為何松開畫扇，
初次成形的光暈，
終將被潮水蝕刻的指紋。
在石階與石階之間，
總有新的水流推動舊日的想念。
你曾固守的，
那些言說如鷗鳥，
翅膀一展便不是原初的振翅。
深潭記得每滴穿過自己的雨，
卻又推著它們向陌生海域。
所謂道可道者，
恰是柳枝彎腰觸碰水面時(shí)
那截破碎的直影。
不必驚惶于河床的改道，
所有改道構(gòu)成新的流向——
你看那些聲稱保持原狀的沙洲，
底部正搖晃成另種形態(tài)。
今夜我們飲下的酒，
已非去年窖藏的月光。
友人的名字在通訊錄里，
慢慢長成陌生星系。
而相愛是兩枚不斷移動的泊位，
在風(fēng)暴的間隙交換坐標(biāo)。
倘若你仍舉著初見時(shí)那支火把，
如何照亮此刻濕潤的船舷？
在清晨梳落鬢邊雪時(shí)，
在把皺褶的日歷撫平時(shí)，
你早已是穿過自身廢墟的旅人。
鏡中容顏正舉行靜默的加冕禮，
每道細(xì)紋里都有春天改道留下的運(yùn)河。
當(dāng)你說“不要變”，
整個宇宙的星群正練習(xí)偏航，
這正是最忠實(shí)的航向。
所以將誓言刻在蘆葦上吧，
潮音會修改每道筆畫。
所以端起這杯搖晃的今天，
讓醉意推著桌椅起舞。
易變的故人啊，
你也是易變的自己。
當(dāng)你說“把握此刻”，
此刻已在指縫間漲成新的堤岸。
所有確定的都在流動，
所有流動的正在確定——
你看，這就是為什么我們
總能從同一條河流里，
掬起永不重復(fù)的晨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