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早安!我是清和堂主人范云峰。書法術語如星斗綴空,照亮筆墨進階之路,“銀鉤蠆尾”便是其中極具張力的一顆,它以自然之象喻筆法之妙,藏著“銳勢見鋒芒、勁勢立骨力、韻勢生神采”的深層意涵,今日便細聊這三語與術語的關聯。
“銀鉤蠆尾”,西晉索靖以之形容章草筆勢,“銀鉤”狀鉤畫如銀質彎鉤,銳而有光;“蠆尾”喻趯筆似蝎尾毒刺,短而勁健。二語雖分指不同筆畫,卻共通于“勢”的凝聚——既要有刺破紙面的銳度,又要有扛鼎之力的勁挺,更需有流轉生動的氣韻,三者交融方得此術語的精髓。
先說“銳勢”:鋒芒藏于精準,而非刻意求尖。銀鉤的銳,在鉤畫收筆的“聚鋒”:行至鉤根稍頓,筆鋒驟然收緊如束絲,順勢挑出時線條由粗漸細,末端如銀尖探物,亮而不飄。蠆尾的銳,在尾部的“迅發”:起筆沉穩蓄勢,行筆如驚電破空,收筆戛然而止,那銳度是力量的濃縮,而非單薄的尖細。王羲之《圣教序》“寧”字豎鉤,鉤尖似有寒光卻含溫潤,正是“銳而有質”——臨寫時若只圖尖細而失筆力,便如斷鉤殘刺,失卻“銀”的貴氣與“蠆”的精悍。
再談“勁勢”:骨力見于澀行,而非蠻力硬撐。銀鉤的勁,在轉折處的“緊而不僵”:從豎到鉤的過渡,筆鋒如拉滿的弓弦,弧度中藏著對抗的張力,線條雖彎卻似有鋼筋為骨,無半點松垮。蠆尾的勁,在短筆中的“透紙力”:蝎尾雖短能致命,全憑瞬間爆發的勁,趯筆亦如此,行筆極短卻筆毫緊擦紙面,如錐鑿石,力透紙背。索靖章草“乙”字尾筆,看似輕細卻似鋼絲盤曲,正是“勁生于澀”——行筆時讓筆毫與紙纖維輕微摩擦,逆勢而行,方能寫出“彎而不斷、短而不弱”的堅韌。
更論“韻勢”:氣韻生于流轉,而非刻板拘法。銀鉤的韻,在轉鋒的“暗合自然”:豎轉鉤時,筆鋒不刻意翻折,而是隨手腕輕轉,弧度如新月初彎,線條明暗隨運筆自然變化,似銀器受光有層次。蠆尾的韻,在收筆的“余勢綿延”:尾刺彈出后有自然彈性,趯筆收鋒亦需帶一絲含蓄,筆離紙而意未斷,短勁中藏著若有若無的延伸。顏真卿“亭”字鉤畫,挑出時中段略細、末端微頓,如銀鉤帶鞘,剛中含柔,正是“勁中藏韻”——技法純熟后,筆鋒聚散隨心,情感融于線條,方得“銳不刺眼、勁不僵板”的活態。
“銀鉤蠆尾”的妙處,正在于銳、勁、韻的相生:銳勢是表,需以勁勢為基方不??;勁勢是里,需借韻勢為神方不板;韻勢是魂,需憑銳與勁顯形方不空。臨寫時悟透這三勢,筆下鉤趯便會如銀鉤有光、似蠆尾有威,更含流轉的氣韻,真正得此術語的筆墨真趣。
范云峰乙巳十一月初六鄭州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