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冬至之名想你
文/雨中花(加拿大)
雪片敲著結霜的窗欞,在玻璃上畫年年相似的圖形。湯圓在瓷碗里漂著時,我忽然數不清,這是第幾枚冬至在齒間失聲。
糯米粉的聚攏又顫散——總想起兒時共捏的圓,總捏不牢總漏餡,總讓糖汁淌滿巷子更深的甜。你總有辦法把破口搓成白雁,輕輕泊在祖母微燙的掌心。那年冬至多年輕呵,年輕得我們敢用新雪起誓,說彼此是對方永不偏移的影子。
后來我們學習告別像學習吞咽:我戀愛時整個南方梅雨季都蜷進信紙;你結婚那天北方驟雪,你說我寄去的紅紙像我哭過的眼睛。直到各自懷抱啼哭的春天,才讀懂人世原是緩慢地解凍。郵戳漸疏如未及落地的霰,但我們依然在節令的接口準時亮起——你知我必定在湯圓浮起時仰首,我知你會在最長的夜,為另一個漸漸圓滿的沙漏騰出左手。
此刻該有雪落向你居住的城市吧?遠方是太纖細的假設。而冬至年年在這,在糖餡與芝麻的空隙里,細細鋪開一張全無褶皺的時辰——讓我們再度成為兩枚透光的皮,包裹同一勺無聲、溫熱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