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昕荷
很喜歡徐志摩《偶然》中的詩:“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但在相逢時互放的光亮卻足以溫暖彼此,成為萬家燈火中獨特的一盞,讓我們一直向前奔跑。
初見,是在一個偶然的深夜。那天,當我在題海的風浪與困倦的沉重中掙扎時,我不經意抬頭看見了對面窗口燈光下的你,那天深夜,周遭樓房燈火早已次第熄滅,唯有你家那抹暖黃從闃靜幽深的夜空,一直彌漫到我心里。
從那時起,我便會在深夜疲乏時,看一看對窗的燈影。你我的燈光都無一例外地亮到深夜,又像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起熄滅。月華如水,滌蕩胸懷,對面的窗簾上,時常暈著你的身影,有時你站起身來,那影子便時長,時窄,時圓,時扁,大概是你遇到了一個艱深的問題,起身在房間焦灼地來回踱步,直到終于悟透才欣然坐下;有時你的影子也會消失,但又很快折回來,也許你不愿意浪費掉彌足珍貴的時間,哪怕是上廁所也要爭分奪秒……對面的光影像是我自己奮斗的投影,亦如一位同行的伙伴,陪我向前走去。心靈的小舟,亦似被燈塔柔軟漾濕的光托起,輕盈了幾許。
明月裝飾著窗子,你裝飾著我的夢,你或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于是約定在每個深夜一起奮斗,直到燈火闌珊筆下漸漸留出輝煌的黎明,紙上緩緩寫就光明的夢想。
記不清是哪一次考試失利,懊悔與悲傷如烏云般一擁而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像烏龜般伏在桌前,小聲啜泣著,再抬起頭時,正好與她四目相對,她沖我莞爾一笑,纖細的手指握成了大拇指隔窗向我豎起,也許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有共鳴吧,或許她并不知道我發生了什么事,可那是對努力的人一種最好的心靈慰藉。
六月后,她的燈光沒有“如約”亮起,但是高考放榜后,我聽說對面樓有個學生考上了廈大。
我祝福你,也感激你。雖然素不相識,但你夜夜亮起的燈光卻讓我明白,在奮斗的題海中,我并不孤獨,即使我們道路不同,但依舊可以相互鼓勵,共同前進。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仿佛又看到了對窗的那抹昏黃,聽到了那驚起舊夢的流鶯,尋到了星空下最純真的初心。原來,那盞燈光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