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門衛,來自鄉下。由于從小受父輩的言傳身教,我心地善良。當門衛后,我遇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事情,但都由于工作紀律不敢對外說。我把這些悄悄寫在我的日記里,等待著有一天不干了,出一本個人專集。現在我把我日記里的一些片段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故事,講給大家聽,或許對你有所啟迪。
5月1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是個好日子,因在一家武校學過武術,我進城后順利地做了門衛。隊長告訴我,我們的小區是一個廳級單位的住宅區,里面住著的大都是處級以上的干部。我心中竊喜,處級干部在家鄉可是“縣太爺”啊,管著方圓幾十里的土地,在這里,說不定什么時候能“傍”上一個大領導,弄他個一官半職。

我為自己的選擇興奮不已。但隨后隊長宣布的紀律卻近乎苛刻,其中有一條就是:“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做的不要做”。我忽然對工作充滿了神秘感,對領導的話言聽計從。
7月4日 星期二 陰天陰沉沉的,我的心情很不好。離開家兩個月了,我忽然有些想家。一想起家,我什么都不想干,就一個人坐在值班室里看書。我的學歷不高,但因為喜好文學,文字水平還可以。看了一會兒書,我就坐在燈下,寫我的日記。
“老弟,放你這里一點東西,一會兒張處長來拿。”我正在苦思冥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急忙起身,看見一輛奧迪停在值班室門口。車內探出一個胖胖的臉龐,只能看見他稀疏的頭發和一副金絲邊眼鏡。我想問問是什么東西,但想起了隊長的話,就連連說:“好,好,我一定辦到。”隨后,我還學著隊友,敬了一個很不標準的禮。“眼鏡”下車,從里面拿出一個黑色的袋子,就調轉車頭走了。我很想看看袋里面的東西,可沒敢動,但直覺告訴我,那是一臺電腦,筆記本的。
“門衛在嗎?把門給我打開!”不一會兒,我聽到外面有人在喊。我急忙走出值班室,看見一個胖子不耐煩地在按汽車喇叭。“張處長啊,我把東西給您拿出來!”我急忙進屋把電腦給張處長搬上了車。“什么東西啊!”張處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電腦帶走了。

我的心里甜絲絲的,像喝了蜜,——能和張處長認識是我的榮幸,說不定他就是我的“大救星”。
又是周末。一周的工作讓我感到身心疲憊。上班好久了,我在這個城市里還沒有朋友,想找個朋友聊聊,也不知道和誰聯系。看書吧,我無奈地坐在值班室里。
“小周,看書啊,很有上進心啊!”一個人走進了值班室。我對他只是有個印象,他卻知道我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原來是“眼鏡”,兩個月前送東西的那個。“知道你愛看書,我給你帶了一套,你看喜歡嗎?”不知道為什么,“眼鏡”似乎想和我套近乎。我看了一下,那是一套精裝的《魯迅全集》,正是我夢寐以求的書籍。可不知道“眼鏡”壺里賣什么藥,我沒敢接。最后在他的軟磨硬纏下,我還是屈服了。
“眼鏡”在值班室坐下來和我閑聊,并不時地往門外觀望。因為有紀律在,我很少說到涉及工作機密的事。大約聊了半個小時,“眼鏡”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老弟,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張處長回來時,給我打個電話。”我很猶豫,但看在那套《魯迅全集》的面子上,我還是勉強答應了。“眼鏡”留下一個電話就走了。
9月24日 星期一 小雨
為了給“眼鏡”一個準確的消息,這幾天我一直注視著門口的車輛,可是一直沒有張處長的影子。今天下午5點左右,我正在值班的時候,忽然看見張處長回來了。他看上去很疲憊,可能是長久出差的緣故吧。看見我,張處長還故意打了聲喇叭,好像是向我致意。我甭提有多高興。

我急忙向“眼鏡”打了電話。大約有一個小時吧,“眼鏡”如約而至,進了小區。
不一會兒,“眼鏡”從小區出來。走到門口,“他特意下了車,給我了一套《家》《春》《秋》。一方面是“故交”,一方面感覺到為“眼鏡”辦了事,我心安理得地接下了他的“禮物”。
“謝謝,謝謝!”“眼鏡”臨走時連連向我道謝。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像做了一件虧心事。
12月17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是星期一,天氣晴朗。上班沒事,我就隨手從報夾上抽出一張報紙意翻看。忽然,我看到張處長的照片,他看上去是那么憔悴。
原來張處長被公安機關緝拿歸案。張處長除了收受賄賂,還在我們的小區養了一個情人。公安機關在他的情人處搜出了很多現金和家庭用品。
我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忽然有了負罪感。
…… …… ……
這就是我從日記中選摘的一個片段,可能有人要問我是誰,我不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在你的身邊,有無數個像我這樣的人,每天都在默默無聞地記錄著身邊的事情,或許他們的日記里也有這樣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