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北鶴壁市鶴山區的市井街巷里，曾回蕩著一種獨特的民間歌謠——斤稱歌。它不是文人墨客筆下的風雅之作，也不是舞臺上的戲曲唱段，而是市井商販們的“生意經”，是尋常百姓家的“生活調”。它誕生于掂斤播兩的集市之上，傳唱于肩挑背扛的商販之間，用朗朗上口的韻腳，把枯燥的計量單位唱成了生動的歌謠，把平淡的市井生活譜成了動人的樂章。作為鶴山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斤稱歌不僅是一種民間文學形式，更是一幅鐫刻著中原地區市井生活風貌的活態畫卷。
要了解斤稱歌，首先要走進鶴山區的集市文化。鶴山區地處太行山東麓，是連接山區與平原的交通要道，自古以來便是商賈云集之地。在沒有電子秤的年代，桿秤是集市上最主要的計量工具，小到針頭線腦，大到米面糧油，都離不開一桿桿精準的桿秤。而斤稱歌，便是伴隨著桿秤的使用而產生的。它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清時期。當時，鶴山區的鶴壁集、中山北路等集市已經十分繁榮，來自四面八方的商販在這里擺攤設點，吆喝叫賣。為了方便交易，也為了吸引顧客，一些商販便把桿秤的計量單位、換算口訣編成了歌謠，一邊稱量貨物，一邊唱誦起來。久而久之，這種歌謠便在集市上流傳開來，成為了商販們的“必修課”，也成了市井生活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斤稱歌的內容，主要圍繞著桿秤的計量單位和換算方法展開。在古代，中原地區的計量單位有著嚴格的規定，1斤等于16兩，1兩等于10錢，1錢等于10分。這種復雜的換算關系，對于不識字的商販和百姓來說，記憶起來十分困難。而斤稱歌則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朗朗上口的韻腳，把這些換算關系唱了出來。比如流傳最廣的一段斤稱歌：“一斤一十六兩整，一兩十錢要記清。一錢十分分厘毫，百姓買賣不含糊。稱桿高高翹，生意節節高；稱砣壓得平，買賣兩相贏。”這段歌謠，不僅把斤、兩、錢、分的換算關系講得明明白白，還融入了商販們對生意興隆的美好期盼。
除了基礎的計量單位換算，斤稱歌還包含了很多與交易相關的內容。比如有的斤稱歌會唱道：“大斗進，小斗出，生意做不長久；公平秤，良心賬，買賣才能興旺。”這段歌謠，強調了公平交易的重要性，是商販們的職業道德準則。還有的斤稱歌會根據不同的貨物，唱出不同的稱量口訣，比如賣糧食的商販會唱：“小麥玉米稻谷黃，一斤四兩裝一筐。稱準量足不摻假，顧客回頭把你夸。”賣蔬菜的商販會唱：“青菜蘿卜水靈靈，半斤八兩看得清。稱桿一抬笑臉迎，買賣雙方都高興。”這些斤稱歌，內容生動具體，貼近生活，充滿了濃郁的市井氣息。
斤稱歌的傳唱方式，也十分具有民間特色。它沒有固定的曲調，也沒有專業的歌手，全靠商販們口耳相傳，即興發揮。在集市上，商販們一邊擺弄著桿秤，一邊扯著嗓子唱著斤稱歌，歌聲此起彼伏，與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非凡的市井畫卷。對于商販來說，唱斤稱歌不僅是為了方便交易，更是一種招攬顧客的手段。一首朗朗上口的斤稱歌，往往能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讓他們停下腳步，前來詢價。而對于顧客來說，聽著商販唱著斤稱歌，不僅能清楚地知道貨物的重量和價格，還能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樂趣。
在鶴山區的歷史上，斤稱歌曾盛極一時。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鶴山區的集市上，幾乎每個商販都會唱斤稱歌。老人們回憶說，那時候的集市，就像一場露天的演唱會，商販們的歌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尤其是在春節前夕，集市上更是人山人海，斤稱歌的歌聲回蕩在街巷里，年味也變得更加濃郁。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電子秤逐漸取代了桿秤，成為了市場上的主流計量工具。桿秤的使用越來越少，斤稱歌的傳唱也漸漸式微。如今，在鶴山區的集市上，已經很難聽到商販們唱斤稱歌了，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還能依稀記得幾句零散的唱詞。
幸運的是，斤稱歌并沒有被歷史的塵埃所掩埋。作為鶴山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它得到了當地政府和文化部門的重視。近年來，鶴山區非遺保護中心組織人員深入民間，走訪了多位熟悉斤稱歌的老人，搶救性記錄了斤稱歌的唱詞和傳唱方式。工作人員還將收集到的斤稱歌進行整理、匯編，編入了《鶴山區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讓這份珍貴的民間文化遺產得以保存下來。同時，當地的學校也開始開展非遺進校園活動，把斤稱歌引入課堂，讓孩子們了解這種獨特的民間歌謠，感受傳統文化的魅力。
斤稱歌，是鶴山區市井生活的縮影，是中原地區民間文化的瑰寶。它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悠揚的曲調，卻用最樸實的語言，唱出了商販們的智慧與堅守，唱出了尋常百姓的生活與期盼。它就像一壇陳年的老酒，越品越香，越品越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市井煙火氣息。在這個快節奏的現代社會，斤稱歌或許已經不再具備實用價值，但它所承載的文化記憶和人文精神，卻永遠值得我們珍視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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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丨鶴壁市丨鶴山區斤稱歌里的市井煙火
2025-12-15 15:28來源：中國尋美萬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