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禪與凈,從來不是兩條并行的陌路,而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同歸于“一心”的實相。禪宗的“明心見性”,凈土宗的“信愿持名”,看似一自力一他力,一破相一立相,實則皆是渡越妄念苦海的舟楫,皆是回歸自性凈土的通途。永明延壽禪師言“禪凈不二,唯心是宗”,這顆心,便是禪凈雙修的樞紐,是佛法實相的終極指向。
念佛的“凈念相繼”,原是收攝散亂心念的方便法門。初修之時,妄念如野馬奔騰,難以馴服,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便如韁繩在手,將紛飛的妄心牽回當下。閉目諦聽佛號,六根都攝,不隨外境流轉,不被雜念糾纏,這便是“都攝六根,凈念相繼”的要義。此時的佛號,是舟楫,是燈塔,是渡脫的依怙。但佛法實相又言“法尚應舍,何況非法”,若執著于佛號的音聲形相,便又落入了“法執”的窠臼。真正的念佛,是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口誦佛號,心觀其空,知曉佛號是假名安立,能念之心亦無自性,如此方能不滯于“有”,不墜于“空”,于持名中漸入禪定。
參禪的“觀心見性”,本是破除我法二執的究竟功夫。禪宗講“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參“念佛是誰”的話頭,便是要在一念未生之際,照見那個能念能聽的本來面目。這個本來面目,不是有形的實體,不是思慮的意識,而是不生不滅、不垢不凈的清凈自性。它與阿彌陀佛的性體無二無別,與西方凈土的莊嚴無二無別。參禪不是枯坐頑空,不是否定因果愿力,而是在觀照中破除“自性是自性,彌陀是彌陀”的分別心,悟得“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實相。當參禪參到“前念不生,后念不滅”的境界,便會明白,自性即是凈土,凈土即是自性;自性即彌陀,彌陀即自性,無需向外馳求,只在當下一念的清凈之中。
禪凈雙修,是“以凈攝心,以禪融念”的圓融,是自力與他力的不二。以念佛的“有相”,對治心念的散亂;以參禪的“無相”,破除對佛號的執著。二者相輔相成,如鳥之雙翼,車之兩輪,缺一不可。偏禪者,易墮入“豁達空”,否定愿力的接引,終成“口頭禪”;偏凈者,易執著于“有相”,將念佛當作功利的交易,終失“唯心凈土”的要義。唯有禪凈一如,方能于空有之間安住本心——念佛時,不廢觀心;觀心時,不離佛號。這便是永明延壽禪師所說的“有相無相,同歸實相;念佛念心,無非一心”。
禪凈雙修的道場,從來不止于蒲團之上,更在日用的行住坐臥之間。走路時,腳步起落間默念佛號,同時觀照能念之心;與人相處時,心生煩擾便以佛號收心,反問自己“這煩擾的是誰”;即便是在令你不自在的聚會中,也能以一句佛號安住,以禪觀照聚會的虛妄相,不被世俗的攀緣與分別牽引。修行不是逃避紅塵,而是在紅塵中煉心——念佛是禪,觀心是凈,只要心不執著于外境的善惡美丑,不執著于修行的形式方法,便是雙修的當下。
禪凈雙修的究竟,是契入“常寂光凈土”的實相。這凈土不在十萬億佛土之外,而在自性的清凈之中。當念佛念到“心佛兩忘,空亦不立”,參禪參到“見性無見,悟理無言”,便會知曉,禪宗的“明心見性”,是見這常寂光的自性;凈土宗的“往生凈土”,是入這常寂光的境界。此時,禪即是凈,凈即是禪,心凈則國土凈,見性則往生。正如獨處時的清凈自在,是心離妄念后的自性流露;禪凈雙修的成就,也是放下一切執著后,自性的本然顯現。
人生是一場修行,禪與凈,不過是回歸本心的兩條路徑。不必執著于“禪高凈低”的分別,不必糾結于“自力他力”的取舍,只需在每一聲佛號、每一次觀心中,安住那顆清凈無染的本心。須知,心外無佛,心外無凈土,禪凈一如,不二法門,終究是“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守住這顆心,便是守住了禪,守住了凈,守住了自性的常寂光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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