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長三角,你會想到誰?
是金融中心上海、互聯網高地杭州,還是制造業強市蘇州?
若只盯著這些“老牌勁旅”,你可能會忽略一個正在強勢逆襲的身影——安徽。
很多人對安徽的印象,至今還停留在“中部傳統農業大省”的舊標簽里。
可梳理2025年以來的經濟數據不難發現,一組亮眼數字正在刷新認知:
前三季度安徽GDP達39770億元,連續6個季度增速跑贏全國,工業增加值持續加速上揚;在新能源汽車、量子科技等前沿領域,更實現了對諸多經濟強市的“彎道超車”。
安徽上位中國工業大省12月10日至11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劃定“穩中求進、提質增效”的政策主線,明確重心從“穩總量”轉向“優結構、提效能”。
這場關乎中國經濟未來的頂層設計,恰恰在安徽的實踐中找到了最鮮活的注腳。
沒有先天區位優勢,也沒有傳統經濟積淀,安徽究竟靠什么打破“內陸宿命”,走出一條高質量發展的“求進之路”?
更值得深思的是,為什么是安徽?
這座曾被視為“長三角邊緣”的內陸省份,究竟踩中了哪些時代性的結構性變化,才得以實現這場驚艷逆襲?

誰能想到,如今全國每出口5輛汽車,就有1輛來自安徽。
截至2025年11月底,安徽汽車出口歷史性突破100萬輛大關。
從東南亞到歐洲,從城市道路到鄉村小道,奇瑞、蔚來等“安徽造”品牌,已成為全球市場上亮眼的中國名片,產品遠銷150多個國家和地區。
在合肥派河港鐵路物流基地等待裝車出口的新能源汽車 圖片來源:新華社而在國內賽場,安徽汽車產業同樣勢頭正勁。
2025年前三季度,安徽已經以240.44萬輛位居全國汽車產量第一。預計2025年全年,安徽將登頂“全國汽車產量第一大省”,成為競爭激烈的汽車產業賽道的新晉“冠軍”。
可就在五年前,安徽汽車產業還深陷“大而不強”的困境。
彼時,傳統車企轉型步履蹣跚,新能源領域缺乏拿得出手的核心技術,產業鏈配套也呈現出薄弱分散的狀態。
可就在短短五年間,安徽汽車產業迅速完成從“困局”到“領跑”的驚人蛻變。
這場華麗轉身的關鍵,既在于全省汽車產業布局的精準謀劃與當地政府“把企業事當自己事”的務實作風,更核心的是安徽精準踩中了全球汽車產業“電動化、智能化”迭代與國內制造業分工重構兩大結構性風口,在汽車賽道上實現了跨越式發展。
從全球角度看,燃油車向新能源汽車轉型已成不可逆趨勢,為后發地區汽車產業提供了“換道超車”的絕佳契機。
因此,安徽果斷摒棄傳統燃油車發展的路徑依賴,全力聚焦新能源汽車賽道,集中資源構建起從電池、電機、電控等核心部件到整車生產、售后配套的完整汽車產業體系,牢牢把握了汽車產業轉型的主動權,讓“安徽造”汽車在新能源賽道上搶占了先發優勢。
合肥尊界超級工廠自動化焊接生產線 圖片來源:江汽集團再從國內區域分工來看,長三角一體化深化進程中,上海、杭州等核心城市聚焦高端服務與前沿研發,逐步向外轉移先進制造業產能,而汽車產業作為先進制造業的重要組成,成為轉移的重點領域。
安徽雖為內陸,可借助1.5小時直達長三角核心區的地理優勢、相對低廉的生產要素成本及扎實的汽車工業配套基礎,成為了承接長三角汽車產業轉移的“最優解”。
值得注意的是,安徽并非被動接納汽車產業外溢,而是通過承接核心城市汽車領域的技術輻射,主動嵌入長三角汽車產業鏈中高端的精準卡位。
安徽由此不僅快速提升了自身汽車制造的技術水平,又規避了低端汽車產能的同質化競爭,成功實現從“追隨者”到“協同者”的角色躍升。
更可貴的是,安徽如今的經濟增長并非僅靠汽車產業的“單點突破”,而是呈現出“新老共進、集群發展”的系統性格局。
2025年以來,全省新興動能與傳統產業協同發展。其中,集成電路相關細分品類產量增長47.4%,工業機器人產量同比增長81.4%,高技術制造業在規上工業中的占比穩步提升,產業結構持續優化。
與此同時,馬鞍山鋼鐵通過智能改造,使得噸鋼能耗下降了12%;而安慶化工則借助循環經濟技術,成功將廢棄物利用率提至98%以上,順利完成綠色轉型的階段性目標。
生產線自動化改造 圖片來源:馬鞍山發布正是通過新舊產業協同發力,才讓安徽的經濟增長既有亮眼速度,更兼具扎實質量。
問題來了,實現新老產業協同發展后,安徽又該如何向更高層級的能級躍升?
安徽的思路很明確,就是把科研領域的“高精尖”,轉化為驅動產業持續升級的“量子動力”。

合肥高新區,一條僅約3公里長的“量子大道”上,聚集了全國近三分之一的量子信息企業,形成了從核心研發、設備制造到行業應用的全產業鏈生態。
看似遙不可攀的前沿科技,如今正在這里走向產業化,讓安徽成為全球量子領域的重要一極,并逐步轉化為驅動產業升級的“硬核引擎”。
合肥量子大道(云飛路) 圖片來源:合肥高新區管委會進入2025年,安徽在量子領域的創新成果進入集中落地期。
截至2025年10月底,本源量子自主研發的“本源悟空”超導量子計算機,算力達到上一代的10倍,上線后已吸引全球16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用戶訪問超3600萬次,累計完成涵蓋金融、材料、制藥等領域的計算任務71萬項。
與其形成協同效應的是中電信量子打造的“天衍”云平臺,其訪問量也突破3000萬次。兩者共同構建起開放的算力網絡,推動著安徽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量子計算資源樞紐。
“天衍-287”超導量子計算機 圖片來源中國電信量子研究院不過,量子技術的真正考驗在于應用。
安徽的目標,正是讓這項“高精尖”技術精準解決產業發展中的實際問題。
在能源領域,合肥已建成國內首座量子應用示范變電站,通過85臺量子監測設備實現了電網故障秒級響應,將安全運維水平提升至全新高度。
而在生物醫藥領域,本源量子與合肥醫工醫藥開展合作,依托量子算力將藥物篩選周期從3至5年壓縮到1年以內,研發成本降低超40%,真正實現了“從技術到產品”的高效轉化。
這些成果的背后,不僅是安徽圍繞創新生態開展的長期系統性建設,更本質上是安徽踩中了國家“科技自立自強”的戰略導向與全球“從基礎研究到產業應用”創新范式轉變的雙重機遇。
從國家戰略來看,面對全球科技競爭的加劇,關鍵核心技術領域的自主可控成為重中之重。
尤其是量子科技作為下一代信息技術的核心,始終是國家重點布局的戰略前沿。
而安徽早在多年前就前瞻性布局量子領域,從科研基礎設施建設到人才團隊培育,持續投入,最終成為國家量子科技戰略的核心承載地。
全國首條量子科普研學游線路在合肥發布事實上,這種“提前卡位”并非偶然,而是安徽對國家發展大局的深刻洞察。
從創新范式來看,傳統“實驗室到市場”的線性創新模式正在被打破,“產學研用”深度融合的生態化創新成為主流。
安徽由此打破了“唯論文、唯職稱”的舊有科研評價框架,通過100億元未來產業基金、科技成果轉化專項政策等,將人才、項目、資金向企業集聚,形成了“基礎研究有突破、技術攻關有載體、產業應用有場景”的閉環創新生態。
通過一系列創新范式的轉變,安徽逐漸擺脫了“內陸省份創新資源匱乏”的固有困境,并憑借“靈活機制+應用場景”的組合優勢,吸引了全球創新要素集聚。
2025年前三季度,全省新增高新技術企業超過3500家,科技型中小企業總數達7533家,每萬人口高價值發明專利擁有量增長28.2%,創新轉化效率不斷提升。
從實驗室走向生產線,從技術突破到賦能百業,量子科技這顆“創新芯”,不僅為安徽的高質量發展注入強勁而持久的動力,也鑄造了全省制造業在高端領域的話語權。
不過,安徽要讓這份“硬核實力”真正輻射全局、對接全球,還需要打破內陸省份的地理局限,構建起內外聯動的“雙向通道”。

如果說,量子科技“創新芯”的落地生根為安徽產業高質量發展筑牢了根基,那么,突破內陸地區長期存在的資源流動瓶頸,安徽憑借的則是一座“對內強化協同、對外暢通連接”的“雙向橋”。
為了彌補自身的區位短板,在長三角一體化進程中,安徽始終以積極姿態“對內強化協同、對外暢通連接”,努力打造雙向輻射的樞紐優勢。
在此框架下,隨著合肥都市圈融入長三角“五大都市圈”,G60科創走廊也悄然串聯起區域內人才、技術與資本,使得資源流動日益順暢。
與此同時,各類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更為安徽的協同發展帶來了資源優勢。
已通航的引江濟淮工程激活了沉寂的水運通道,顯著降低了企業物流成本;沿江高鐵(合寧、合安段已通車,全線加速推進)將合肥至上海的通勤時間縮短至1.5小時,推動便捷的“一日生活圈”逐步成型;而“陜電入皖”通道的穩定投運,更為當地產業升級提供了堅實的能源保障。
滬渝蓉沿江高鐵武漢至宜昌段試運行得益于內部協同的扎實根基,安徽也順勢向外開拓,打開了新的大門。
2025年前8個月,安徽貨物貿易進出口增速位居長三角前列,其中汽車及零部件出口額突破千億元,成為全省首個超千億級出口產業集群。
這一亮眼成績的背后,同樣離不開“徽動全球”行動的持續發力。
近年來,政府積極組織企業走出國門,參與國際競爭,助力安徽企業在海外逐步搭建起完善的營銷網絡。
不僅如此,安徽在“走出去”的同時,也注重“引進來”。
連續八屆在合肥舉辦的世界制造業大會,已成為安徽匯聚全球資源的重要平臺。今年大會吸引了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企業前來,累計簽約投資額超過3800億元。
2025世界制造業大會在合肥舉辦此外,合肥國際陸港與中歐班列通過與40多個海外倉高效聯動,逐步構建起從內陸工廠直達全球市場的高效供應鏈網絡,讓“安徽造”得以輕松走出國門。
不難看出,這套“雙向橋”實踐的成功,本質上是安徽對全球化重構與區域一體化兩大趨勢的精準把握。
它不僅徹底顛覆了“內陸=封閉”的傳統認知,更推動安徽從“長三角邊緣”躍升為一體化發展的“核心參與者”。
回望安徽的發展之路,全省以“車”筑牢產業根基,踩中了全球產業迭代與國內分工重構的風口;以“芯”點燃創新引擎,契合了國家科技戰略與創新范式轉變的必然;以“橋”打通開放脈絡,順應了全球化重構與區域一體化的邏輯。
中歐班列 圖片來源:安徽日報 趙明/攝一系列實踐不僅生動詮釋了“穩中求進、提質增效”的發展主線,更徹底改寫了大眾對“內陸省份”的固有認知。
事實上,所謂“內陸宿命”,從來不是地理的邊界,而是認知的局限與戰略的保守。
安徽的逆襲也恰恰證明,在協同發展的時代背景下,區位優勢已不再單純由“沿海沿邊”決定,而是由產業協同能力、創新轉化效率、開放鏈接程度共同定義。
對于所有后發地區而言,只要能精準把握時代的結構性變化,找準自身定位,并以系統性思維構建發展生態,同樣可以在全國乃至全球格局中,走出一條具有自身特色的“求進之路”。
安徽,正是這場時代變革中最鮮活的樣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