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與四川,一個在黃河岸邊,一個居天府之國。兩地相隔千里,文化卻如血脈相連。最近,“跟著戲劇游中原——河南文化旅游推廣活動”走進四川成都,向四川人民發出“行走河南?讀懂中國”的冬日邀請,讓厚重的中原文明在巴蜀大地綻放別樣光彩。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旅游推介,也不是地域之間的客源互送。當河南的“中”遇見四川的“巴適”,真正碰撞出的,是五千年文明血脈里同一顆跳動的心臟。
“中!”這個河南人張口就來的語氣詞,在巴蜀的市井煙火中突然有了重量——它不再只是地理坐標的中心,也不僅是語言習慣的口頭禪,而是文化意義上的中心、精神上的歸宿。它承載著甲骨文刻下的第一筆信史,銘寫著周易陰陽流轉的宇宙觀,孕育出杜甫筆下家國興衰的沉吟,也凝聚著紅旗渠絕壁穿石的人間奇跡。而“巴適”二字,看似安逸閑適,實則深藏蜀地千年來接納四方、涵養文脈的從容氣度。從鞏義到草堂,從眉山到郟縣,從南陽到成都——歷史早已用腳步寫下答案:所謂故鄉,并非僅指出生之地,更是心靈認同之所。
當“中”遇見“巴適”,表面是戲劇入川、非遺登臺、線路發布,實則是中華文明內部一次深層對話:我們從哪里來?又以何種姿態走向未來?當《紅旗渠》的風雪號子響徹巴蜀舞臺,觀眾熱淚盈眶的不只是感動,而是突然聽見了自己血脈里的回聲——那是一種超越地域、穿越時代的集體記憶被喚醒的震顫。
更深遠的意義在于,這是一次對“文化主體性”的生動建構。在全球化語境中重提“文化尋根”,不是復古懷舊,而是重新確認我們共同的精神坐標。河南與四川的互動,已從單向推廣升維為雙向奔赴;從景點串聯走向價值共鳴;從旅游消費轉向身份認同。戰略合作協議背后,是兩個文化大省聯手書寫新時代“山河共濟”的開端。
這場活動最動人的瞬間,不只是紅旗渠話劇落幕時的掌聲,還有四川觀眾眼里的淚光。那不是被情節煽動的情緒,而是一種久違的觸動:原來還有一種力量,叫自力更生;還有一種信念,叫死磕到底。在這個崇尚“輕松感”的時代,河南用一段鑿穿太行的記憶提醒世人:有些幸福,必須靠硬扛換來。
尤其要看到的是,這背后是一場文旅邏輯的深層變革。從前的推廣,是“你來我這兒玩”;今天的互動,是“我們一起活出文化的模樣”。戰略合作協議簽下的不只是客源互送,更是價值共建——兩個文化大省開始聯手書寫一部新史詩:如何讓傳統不只存在于博物館,而活躍在年輕人的朋友圈、直播間、旅行清單里?
非遺攤位上的毛絨燴面、胡辣湯冰箱貼看似俏皮,實則意味深遠:當嚴肅的歷史學會微笑,才能真正走進日常。這不是消解莊重,而是在輕松中完成傳承的軟著陸。文化自信從不要求人人背誦《周易》,而是讓你在吃一口道口燒雞時,也能想起甲骨文里的“食”字怎么寫。
這場相遇喚醒了一種集體自覺:中華文明不是一個抽象概念,它就藏在一南一北兩群人彼此凝望的眼神里。你說你的“巴適”,我說我的“得勁”,但我們都知道,這份對生活的認真與熱愛,源自同一片土壤。
于是我們看到:一條高鐵線,連接的不只是空間距離,更是時間縱深;一場沉浸式演出,激活的不只是感官體驗,更是文明自覺。當年輕人拿著胡辣湯冰箱貼拍照打卡,他們參與的是一場輕盈卻莊重的文化傳承儀式。
由此及彼,真正的文化復興,從來不在宏大的口號里,而在一次次“相遇”之中——當中原的厚重撞上巴蜀的靈動,當歷史的重量融入生活的溫度,中華文明才真正活了起來。
所以,這不僅是“豫見川行”,更是“中見中國”。不僅是河南向四川發出的邀請,更是一個民族對自己文明源頭的深情回望。未來的文旅競爭,拼的不再是景點多寡,而是能否喚起人的歸屬感。誰能讓人說一句“這是我靈魂認識的地方”,誰就能贏得這個時代。
每一次出發,都是回歸;每一步行走,都在鑄魂。
這一次,“中”落在了四川的土地上,卻沒有彈起,而是深深扎下——因為它本來就是所有中國人心中最熟悉的方位。(大河網河聲評論員 鄧隨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