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槐樹又落了一層細碎的花瓣,落在林晚星的旗袍下擺上,也落在她撐著的油紙傘上。她站在“知味小館”的門口,手里提著的食盒還冒著熱氣,里面是她凌晨五點就起來熬的鴿子湯,配著切得極細的菌菇,是張慕言最愛喝的。小館的木門虛掩著,里面傳來細碎的笑鬧聲,林晚星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點點沉下去。她推開門,看見張慕言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坐著穿白裙子的蘇曉棠,他手里拿著一塊桂花糕,正喂到蘇曉棠的嘴邊,陽光透過窗欞,在他們身上鍍了一層暖黃的光暈,刺眼得讓林晚星幾乎睜不開眼。
張慕言看見林晚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站起身,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晚星,你怎么來了?”林晚星沒有說話,只是把食盒放在桌上,食盒與桌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的目光落在張慕言身上,這個她愛了三年,養了三年的男人,依舊穿著她給他買的定制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被歲月溫柔以待的從容,可這份從容,卻是她用自己的青春和積蓄換來的。
三年前,林晚星在一場畫展上遇見張慕言。那時的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站在自己的畫作前,眼神里帶著倔強和迷茫。他的畫很好,卻無人問津,連畫展的展位費,都是他向朋友借的。林晚星被他畫里的孤勇打動,也被他眼中的純粹吸引。她主動上前,買下了他所有的畫作,還邀請他去自己的工作室做美術指導。張慕言起初是拒絕的,他說他有自己的驕傲,不愿依附于別人。可當他得知自己的母親病重,急需一大筆手術費時,他還是放下了驕傲,來到了林晚星的身邊。
林晚星知道張慕言的難處,她不僅幫他支付了母親的手術費,還在市中心給他租了一套寬敞的公寓,讓他能安心創作。她從不要求他做什么,只是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給他買最新的畫材,聽他講那些關于藝術的夢想。她以為,她的付出能換來他的真心,能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然后他們就可以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她沒想到,張慕言的“軟飯”吃久了,就忘了自己當初的模樣。他不再每天待在工作室里畫畫,而是開始流連于各種社交場合,用林晚星給他的錢,買名牌手表,開豪華跑車,身邊的女伴也換了一個又一個。林晚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相信,那個曾經眼神純粹的男人,會變成這樣。她總是安慰自己,他只是一時迷失,等他玩夠了,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直到蘇曉棠的出現,才讓林晚星徹底清醒。蘇曉棠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年輕漂亮,充滿活力。她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張慕言,被他的“才華”和“溫柔”吸引。張慕言對蘇曉棠說,他是一個獨立的藝術家,有著光明的前途。他帶著蘇曉棠去吃米其林大餐,去看最新的電影,去逛最高檔的商場,卻從來沒有告訴她,他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林晚星的。
林晚星看著桌上的食盒,里面的鴿子湯還在冒著熱氣,可她的心卻涼得像冰。她看著張慕言,一字一句地問:“張慕言,你告訴我,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系?”張慕言的眼神閃爍不定,他不敢看林晚星的眼睛,只是支支吾吾地說:“晚星,你別誤會,我和曉棠只是普通朋友,今天只是碰巧遇到,一起喝杯咖啡而已。”
“普通朋友?”林晚星笑了,笑里帶著淚,“普通朋友需要你喂她吃桂花糕嗎?普通朋友需要你帶著她去買名牌包包嗎?張慕言,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花的每一分錢,是誰的?你現在穿的衣服,戴的手表,開的車子,又是誰給你的?你吃著我做的飯,住著我租的房子,卻在這里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蘇曉棠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看著張慕言,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張慕言,她說的是真的嗎?你花的錢,都是她的?”張慕言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只能低下頭,不敢說話。蘇曉棠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對張慕言說:“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太讓我失望了。”說完,她轉身就走,留下張慕言一個人在原地,臉色慘白。
蘇曉棠走后,小館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林晚星看著張慕言,眼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想起他在她生病時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些畫面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里回放,讓她心如刀絞。她以為,他們的愛情會像她熬的鴿子湯一樣,溫吞綿長,可沒想到,最終卻變成了一場笑話。
張慕言抬起頭,看著林晚星,眼里充滿了愧疚。他走到林晚星身邊,想要拉住她的手,卻被林晚星躲開了。他說:“晚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改,我再也不會和別的女人來往了,我會好好畫畫,不辜負你的期望。”
林晚星看著他,搖了搖頭。她曾經給過他無數次機會,可他卻一次次地讓她失望。她累了,也倦了,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她說:“張慕言,我不是你的提款機,也不是你的保姆。我曾經以為,我可以用我的愛,喚醒你內心的善良和純粹。可現在我才明白,有些人,一旦變了心,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吧。”
說完,林晚星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留戀。她走出“知味小館”,老槐樹的花瓣還在不停地下落,落在她的頭發上,肩膀上。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空很藍,陽光很暖。她深吸一口氣,感覺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雖然心里還是很痛,但是她知道,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張慕言看著林晚星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卻又停住了腳步。他知道,他失去了那個最愛他的女人,失去了那個曾經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他回到桌前,打開食盒,里面的鴿子湯還在冒著熱氣,香氣撲鼻。他舀了一勺,放進嘴里,卻發現湯里沒有了往日的味道,只剩下苦澀。他看著窗外,林晚星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巷口,他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從那以后,張慕言的生活一落千丈。他失去了林晚星的支持,再也沒有錢去買名牌手表,開豪華跑車,身邊的女伴也都離他而去。他搬離了那套寬敞的公寓,住進了一個狹小的出租屋。他想重新開始畫畫,卻發現自己再也畫不出以前的感覺了。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林晚星的身影,浮現出她給他熬湯的樣子,浮現出她看他時眼里的愛意。他終于明白,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愛他的女人,更是他自己的初心。
林晚星則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她把工作室重新裝修了一遍,招聘了新的美術指導。她每天依舊很忙,卻再也不用為了某個人而費心費力。她學會了愛自己,學會了享受生活。她會在周末的時候,去公園散步,去看畫展,去和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她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眼里也重新閃爍著光芒。
有一天,林晚星在一個畫展上,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畫作。那是張慕言的畫,畫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女人撐著油紙傘,站在老槐樹下,身上落滿了花瓣。畫的名字叫《錯過》。林晚星站在畫前,看了很久。她能感覺到,畫里的孤勇和迷茫,又回來了。她不知道張慕言現在過得怎么樣,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希望他能真正找到自己的方向,不再重蹈覆轍。
畫展結束后,林晚星走出展館,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溫暖而愜意。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知道,她的生活還在繼續,她的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她。而那些曾經的傷痛,都已經變成了成長的養分,讓她變得更加堅強,更加從容。
軟飯溫吞,終究暖不了涼透的心;心舟兩處,終究到不了同一個彼岸。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誰離不開誰,只有誰不懂得珍惜誰。愿我們都能在愛情中保持初心,懂得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