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喝上一口河南老家的胡辣湯,便想起多年前,我家街上附近那家早點攤。
老板是個悶頭干活的中年人,他熬的胡辣湯成了我們整條街的念想。湯看著普通,可特別好吃,喝下去從喉嚨暖到胃里,一天不喝就想得慌。
可突然有一天,早點攤關門了。我們都在想,那么好的生意,怎么就不做了,有人猜想,可能是被同行威脅了!街坊鄰居嘀咕了一陣,也就慢慢忘了。
直到去年,我在菜場碰見個推三輪賣水果的。側臉很像那老板。我猶豫著上前問:您以是不是在我們街頭賣過胡辣湯?
他抬頭一愣,笑了,眼角堆起很深的皺紋:是,好多年前了。
你家的胡辣湯湯真好喝。我感慨,后來怎么不做了?生意多好啊?!
他正削菠蘿的手停了下來。菜場的嘈雜聲像退潮一樣忽然遠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兄弟,那胡辣湯好喝,是我加了不該加的東西。
他抬起眼,里頭有種藏了很久的自責:我從老家帶來的罌粟殼。放在湯就特別‘香’,喝了就會上癮,人也總想來吃。可后來,尤其看到你們這些熟客天天來,我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
有天收攤,看著那鍋底,忽然就良心發現,索性不干了。我沒啥大本事,只會熬胡辣湯。湯熬不下去了,我就賣點水果,圖個心安。
有人來買水果,他趕緊起身招呼。我靜靜站了會兒,臨走時,最后買了幾斤蘋果。
我提著蘋果走在回家的路上,原來,那些讓我們念念不忘的,甚至有點上癮的溫暖,底下藏著這樣一份不為人知的不安。
而人這一生,最珍貴的滋味,或許從來不是什么驚人的鮮美,而是一碗能讓你喝得毫無掛慮,心里踏實的平常味
